我使勁聽了聽,卻已是含糊不清了,大約只聽到一句“騎上金雞往前行,乾糧餅子拿手中,遇見有人打招呼,你可千萬莫要聽……”
我頓時明白了,原來這金雞是當坐騎的呀,怪不得變得這麼大。
這時候,我想起了郭瘸子的話,先是把殺生刃收了起來,正如他所說,這玩意關鍵時刻能保命救人,但也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低調點先。
我翻身上了金雞的後背,它也不掙扎,乖得很,等我坐好,頓時一聲啼鳴,甩開兩隻腳,大步往前飛奔。
好傢伙,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騎着雞跑,估計這經歷下輩子都不一定能有,耳畔只聽風聲呼呼,郭瘸子的鼓聲越來越遠,終於聽不到了。
而金雞帶着我,也衝出了那一點光亮,我眼前一陣迷糊,彷彿有什麼奇怪的光刺眼,等我回過神來時,睜眼再看,周圍已經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灰黑色的天空,灰黑色的大地,遠處有灰黑白三色的樹,天空彷彿有一層濃郁得散不開的烏雲,籠罩在頭頂。
但就在這烏雲中,卻有一點光亮,似乎一直跟隨着我。
金雞到了這裏後,便停了下來,嘴裏咕咕的叫着,一雙眼睛東看西看,也是充滿了好奇。
我知道這應該就是地下了,但周圍寂靜無聲,連一個鬼影子都沒看到,讓我上哪去找周明陽?
我正在納悶,眼前忽然一道黃光閃過,隨後,一個身穿黃色衣服的年輕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站在我的身前,對我微微笑着。
這年輕人有點看不出歲數,乍一眼像二十出頭,再細一看又像三十多歲,長得有點瘦,個子不太高,眼神很乾練,炯炯有神的,嘴上還有兩根粗長的鬍子,一左一右,頗具喜感,笑眯眯的。
我先是吃了一驚,再看時,卻發現這人有點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盯着他看了幾秒鐘,我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個夢境中的影像。
這不是我那天夢到的黃衣年輕人嘛?!
“是你?你是……”
我疑惑着問道,他見我認出他了,對我又是哈哈一笑,說道:“要不然在這,估計你還得過些日子才能看見我。你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來我是誰?”
我使勁搖了搖頭,心說你既然能在我夢裏出現,又能在地下跟我見面,我上哪猜去?
“也難怪你不認識我,現在時間有限,跟你說了吧,我是你們老初家保家仙,黃家的。”
“你是我們老初家保家仙?”
我頗爲驚訝地看着他,心想我們家有過保家仙的事,倒是聽我爸說起過,但那都是他爺爺那輩的事了,咋還找到我這來了?
“那你咋上我這來了,之前我也沒感應到你呀。”我納悶地問他,他對我說:“本來還有些日子纔來的,蟒家堂主給你的竅差不多都串開了,但是我們黃家還沒走竅,所以你現在七竅還沒全通,而且蟒家堂主有事,囑託我來護你幾天。這也是咱們的緣分,只不過,你可能已經想不起來了。”
聽了他的話,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蟒天花讓他來替班的呀。
但此時情況緊急,我沒空跟他細說,當下便問道:“那個周明陽來了這兒,我得趕緊把他帶回去,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他,這地方我頭一次來,不熟啊……”
原來如此,難怪何雨晨和郭瘸子一個鼻孔出氣,敢情是早就知道我身上有個黃仙。
“跟我走吧,周明陽就在前面,他祖輩造孽太多,但只要你能把他從那道關帶出來,他就能有救。”
爲了不耽擱時間,他在前面帶着路,我在後面騎着雞,一路往前跑去。
說實在的,我那個蟒仙護法經常神出鬼沒,我每次看到她也都是虛影,可眼前這個黃仙,我看得是清清楚楚,就跟真人一樣。
途中,我不斷跟他搭話。
“我還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們這些沒上過堂營的保家仙,基本都沒封名,你就隨便叫吧,好聽就行。”
沒封名,隨便叫?
我也是一時來了興致,見他在前面跑的挺快的,就笑着說:“那你就叫黃快跑吧,你跑得快,以後多幫我辦點事,少不了你的好處。”
他聽了這個名字,眼前頓時一亮,很是高興地笑着說:“好啊,這話可是你說的,以後不許反悔。”
我也笑着說:“絕對不反悔,以後你就叫黃快跑了。”
他一聽,跑得更賣力了,但我這金雞也不弱,緊緊跟隨,眨眼間就跑出去好幾裏地,前方便忽然出現了一座高山。
離着還很遠,就能看到那山上陰霧籠罩,其中一個關隘所在,恍惚間,似乎正是一座大陣。
“關口就在前面,我就不陪你過去了,你自己小心一點吧。”
黃快跑指着前面說道,我無語地看着他,問道:“你不跟我一起?這什麼關,咋闖啊?”
他對我咧嘴一笑,說:“抱歉了,這關我去不了,那是有人造孽太多,這種事我干涉不了,如果我去的話,容易把我撕了。但你不一樣,放心去吧,實在不行,就用那把刀。”
他仔細囑咐了我一遍,便站在原地,對我揮手,最後還喊了一句。
“加油啊!”
我欲哭無淚,心說加油你姐啊,那山上看着就不是什麼好地方,你這讓我自己去,不等於送死麼?
我在心裏把何雨晨和郭瘸子以及周明陽全家都問候了一遍,看着黃快跑笑眯眯的樣子,索性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騎着金雞上了山,這雞到了這裏也不敢亂走了,大概剛走到山口的位置,就說什麼也不動了,任憑我怎麼趕它,拿打狗棍戳它,哄它回去就給它找兩個小母雞,它也紋絲不動,甚至腳下還不斷往後退。
無奈,我只好翻身下雞……這句話怎麼看着有點彆扭?
總之,既然它不肯往前走了,接下來的路,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緊了緊腰帶,把殺生刃放在了一個隨手就能拔出來的地方,然後一手提着打狗棍,便進了這兇險難測的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