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留住最後的小棉襖,孫老太決定放棄跟王馨蘭置氣了。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爲啥老跟王馨蘭不對付,平日裏她冷眼瞧着這丫頭確實是個好的,但怎麼她就是看不慣這丫頭呢?要說是閨女總因爲王馨蘭跟她鬧矛盾吧,那感覺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你讓孫老太說出個一二三來,她卻是說不明白的!
要是旁人來看,一定能看出個原由來。要說這孫老太也是掌握家權有那麼幾十年了,雖然王家說不上富貴,但前些年確實過得不錯。
一個人早已經習慣安排一家子的事,這事不分大小,只要是這王家的事兒,那都是孫老太經手去辦的。哪怕是些喫力不討好的事兒,孫老太即便是罵罵咧咧地做,她其實心裏卻是得意的。因爲家裏人都需要她,這讓她有種充實的成就感。
其實,古代女子本就地位不高,但是哪有人能一直卑微到塵埃裏呢?女人總要給自己一個盼頭,那宮裏的女子爲何要爭寵?那高門大院裏爲什麼要爭權?
難道只是爲了錢權和富貴嗎?依我看來,不盡如此。
不管是爭寵、爭權,還是扞衛自己管家的權利,都表明出這些女子對成就感與認同感的追求。如若不然,誰會去做那些明知道就喫力不討好的事呢?
當然,這些道理孫老太並不明白,她能感知到的就是王馨蘭的種種行爲已經威脅到了她的地位。以前大家都要請示她的事,現在都先問問王馨蘭。以前大家再如何忍受不了孫老太的偏心,也不會像王馨蘭那樣提出分口糧的舉動。
別問孫老太怎麼知道是王馨蘭出的主意,因爲在這之前,王老三從來不會忤逆她!更何況是主動提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孫老太總覺得自從王馨蘭生了一場病之後就性情大變,以她看來,這多半是邪祟附體!要按孫老太的想法,不是因爲現在情況特殊以及王老三一家護着王馨蘭,她非要請個神婆施個法不可!
當然這都是孫老太自己暗地裏的想法,實際上她可是連提都不敢提的,不然她兒子非跟她離心不可!
銀玉沒注意孫老太的神遊,只顧着搖頭解釋:“娘,你放心吧,蘭兒不會欺負我的!”說着話的功夫還抱着孫老太的胳膊使勁搖了搖。
銀玉很久沒這樣親近過孫老太,以至於孫老太有些喫味:“哎喲,一說那丫頭你就不樂意了,行了行了,趕緊找個帕子擦擦你的小臉,我看你眼睛都哭腫了!”這話就有些誇張了,銀玉也就掉了幾滴眼淚罷了,但是孫老太也是不想圍繞着王馨蘭這個話題說下去了,省得待會兒一個不注意說錯了話,她閨女又要跟她置氣了!
“啊?真的假的?”銀玉果然被她孃的話嚇到了,趕緊從懷裏掏出一方帕子試了試眼角。她怕她爹待會發現嘞,她爹平時雖然看着嚴肅,但是還是很寵她的!要是被她爹知道這件事,就又要浪費口舌解釋一番,還要平白讓她爹操心!
…
“剛你小姑找你說啥呢?”王李氏看閨女回到馬車上坐好,這纔好奇地詢問。
“哦,這個啊,她讓我等晚上休息的時候去找她玩嘞!這不是最近迷上抓石子了嘛,一個人玩沒勁,向拉着我去跟她一塊兒玩呢!”王馨蘭隨口說了個理由扔給她娘。
結果王李氏還真信了:“嗨呀,我說呢!不過這有啥不好意思說的,還非要跟你單獨說嘞!”別以爲王李氏沒發現貓膩,就銀玉那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一看就是有問題又礙着她的面兒不好說嘞!
“這我就不知道了,對了娘,咱家晚上喫啥啊?”
“怎麼了?就還跟往常一樣唄,除了煮粥就是烤餅,要不就泡點芝麻糊和炸麪餅…哎喲,閨女你是不是饞肉了?我就說不應該都把那些肉賣給柳公子他們,多留下點給咱家喫多好!”說到這王李氏就心疼地直抽抽,要她說,那白花花的銀子真不如香噴噴的肉!那肉能喫,銀子能喫嗎?!
“...不啊,我就問問。”
王李氏卻不信王馨蘭,她以己度人,自己閨女指定是饞肉,但是她不好意思說!:“沒事兒,你放心,娘去給你拿你外祖父那送過來的肉乾。雖然沒有現做的肉香,但是也是肉啊!”說話的時候就轉身往車廂後頭翻。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不一會兒王李氏便掏出來幾塊肉乾遞給王馨蘭,順便給自己叼嘴裏一塊:“來,快喫吧!”
“…”行吧。
——(我是分割線)——
夜黑風高夜。
京城某處,被夜色包裹的男子推開窗,一隻信鴿輕巧地落到他骨節分明的手上。
男子漫不經心地抖開信紙,隨意掃了幾眼,這纔拿兩隻手指捏着信紙往油燈上燃掉。
一聲輕佻的聲音散在溫熱的風裏:“呵,既然都到場了,那便去湊個熱鬧好了…”
翌日,一輛馬車並十幾個騎馬便裝護衛便自京城往南急行。
…
“賀路安呢?”趙嶽收拾妥當後,本打算去見三皇子來着,然而他正要往三皇子住處走時,突然發現往日在自己身邊候着的賀路安不見了。
“回將軍,賀千總在王公子那裏。”守在門前的士兵回話道。
趙嶽稍微思索,這纔想起賀路安還撿了一個同鄉的孩子,估計這會兒正幫他找大夫看病呢!
“嗯,你去賀路安那裏瞧瞧,若是已經忙完便讓他到三皇子住處尋我。”趙嶽本就看重賀路安,所以此次南行的路上才帶上他,這次去見三皇子,雖不至於讓三皇子對他有何高看,但至少也要讓皇子知道賀路安這個人吧!
“是,將軍。”那人領命後立刻快速往王弘遠住的地方走去。
巧的是這他正好與要去端藥的賀路安撞上:“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