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這話剛說出來就被孫老太狠狠打了一巴掌：“什麼死不死的，臭小子不會說話就別說！”眼看着就要過年了，這死不死的多晦氣！
提到過年，孫老太就有些不大高興地嘟囔道：“這老天爺哦，啥時候是個頭啊！今年眼看着就過不上好年了，哎…”
孫老太這話讓王老爺子本想跟王老三說的話都嚥了進去，半晌才嘆了口氣：“眼看着就要過小年了，今年是不可能好好過年了，到時候老三你們都來家，咱們湊一起喫個飯…”
王老三趕緊點了點頭：“肯定的。”他娘不提這茬，他都要忘了竟然到了年關，要是擱在以前，這時候村裏家家戶戶都得忙起來了，哪會像現在這樣，能不能有下頓飯還不一定呢！
“害，先不說這個…老三吶，今兒這個事兒也算給咱們村敲了個警鐘，咱是不是得弄個盯梢的人？要不然，要是等以後再出這種事兒，這次還能用糧食換，那以後呢？先不說咱有沒有足夠的糧食去換，就說那人都願意用糧食換嗎？今日我看那夥人還算有點人性，這要是擱那既要糧又要錢還要人命的人渣人身，那可咋整？錢和糧咱們可以給，那人命呢？咱們都給了，咱圖個啥啊？”
王老爺子很久沒有說這麼多話了，一口氣說這麼老長的話一時間有些喘不上氣來，像是喉嚨突然吸了一口涼氣似的猛然咳了起來。
一旁的孫老太嚇得趕緊坐起身來，然後一面使勁拍着王老爺子的後背，一面衝一旁站着的王孫氏吼道：“還愣着幹啥？沒看到你爹咳成啥樣了？快去端碗水去！”
“啊？哎哎！”王孫氏趕緊從一旁的水缸裏舀了一碗水，然後像是捧着稀世珍寶似的遞給孫老太。
孫老太嫌棄地一把奪過水，然後一邊將水湊到王老爺子嘴邊，一邊嘟囔道：“啥時候了，端碗水跟個蝸牛似的！”
王孫氏有些委屈：“我，我不是怕水灑了…”
“啥？你爹還沒碗水重要？再說了，現在不是下雪了？這麼多雪還怕沒水喝？”孫老太有些不滿。
“娘，我，我這不是…”這不是忘了嗎…主要是前段時間水太珍貴了，以至於她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已經下意識形成了保護水的這種意識。
可惜孫老太的注意力早都不在王孫氏身上，她這會兒在小心給王老爺子喂水。只是這水應該是太涼了，王老爺子喝了倒是不咳了，但是整張臉卻皺了起來。
“怎麼了？老頭子？你咋了？”孫老太見王老爺子這表情，頓時有些害怕，就怕王老爺子有個不好。她這孤兒寡母的，想都不敢想！
王老三站的近他大概猜到是因爲啥：“這水太涼了吧！”
孫老太這才一拍腦袋瓜：“你看看，我把這事兒給忘了！老二媳婦，你去拿個鍋拎過來，煮點水！”不能直接把碗擱在火上烤，這樣容易把碗給烤壞，現在就算有錢也沒處去買碗，所以必須得仔細一點！
等待水熱的空當，王老爺子也不咳了：“老三，我說的那話你怎麼想的？”
王老三點了點頭：“爹，我覺得你說的挺對。到時候就跟里正叔說一下，讓他從村裏選幾個人，然後以後都輪流盯梢，你看咋樣？”
“行啊，到時候你跟我一塊兒去…不對，要不這樣，反正現在也沒啥事，咱先去過去吧！”王老爺子說着話就起身了，擇日不如撞日，既然說到這兒了，那就現在去吧，反正早晚都要去一趟。
“行。”王老三也跟着起身。
“外面這麼冷，這咋又要出去？老頭子你先等一下，多穿件衣服，別凍着了，費錢還遭罪！”孫老太一面絮絮叨叨，一面從行李裏扒拉出一件棉衣遞給王老爺子。
王老爺子畢竟老大年紀了，還是知道生病是一件極其可怕且麻煩的事兒，所以他順手就接過了孫老太遞過來的衣服，然後披上穿上了。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王老爺子突然扭頭看到正一臉愜意烤火的王家寧，他眼神一轉，突然開口：“老四，你也跟上！”
突然別點的王家寧，臉都僵住了，他僵硬地擡起頭：“什，什麼？爹？你叫我了？”但願這不是真的，但願是他耳朵出現幻聽了。
“你快點兒，跟着一起去看看你里正叔。”王老爺子沒好氣地說。
看來是他的心不夠誠，老天沒聽到！
王家寧皺着一張臉慢騰騰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將身上的衣裳又裹緊了一些，心裏有些心疼自己，哎！
孫老太也心疼：“你倆去不就行了嗎？怎麼還叫上老四？要不然你去旁邊把老大帶上也行啊？”
王家福兩口子沒有跟他們擠在一起，而是在旁邊那個屋子，反正離得很近，也就幾步的距離，所以孫老太他們也沒說啥，畢竟是家裏暫時比較有臉面的人，不願意擠在一起那就不擠在一起吧！
“你個老太婆你懂個啥，老四你快點！”
“哎哎！就來了！”王家寧趕緊小跑了兩步到王老爺子身後，他怕再等會兒他爹孃就又吵起來了！
…
“娘？我爹還沒回呢？”王馨蘭一面翻烤着餅子，一面頭也不擡地問一旁啃着烤餅的王李氏。
王李氏本來還沉浸在烤餅的美味裏，這突然被閨女叫住，她下意識就鬆開了咬着烤餅的嘴，然後有些呆地說道：“啊？”
王馨蘭見她娘這幅呆樣，甚至嘴角還有餅屑，她竟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沒事兒，娘你接着喫，不夠我這還給你烤！”然後順手就將她娘嘴角的餅屑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