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怎麼辦,怎麼辦!公司賬務出現五百萬的漏洞,我要是補不上就會去坐牢的,瑾軒要是知道肯定會跟我離婚!”許如月急得直哭,拉着母親方蘭欣的手顫抖個不停。

    方蘭欣也有些慌了,絲毫沒注意房間門是虛掩着。

    她寬慰女兒:“你先別哭,彆着急!讓我想想,對了,讓你妹妹去,讓許卿去!”

    許如月愣了一下:“她能同意嗎?”

    方蘭欣冷哼一聲:“不告訴她就行了,像當年你喜歡周瑾軒,你下藥給她讓她被人糟蹋,她因爲羞愧主動提出跟周瑾軒分手,你看你現在跟瑾軒生活的多幸福,兩個孩子又聽話。”

    許如月心情瞬間被撫平:“媽,你說許卿知道後會不會恨我們。”

    方蘭欣嘴角浮現出一抹陰毒:“她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賤人的女兒自然是最賤的!還有她當年那個孩子,我動了手腳弄死她還不是到現在也不知道……”

    許卿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外,聽着門裏的對話,整個人如墜冰窟。

    原來她人生所有的不幸,都是方蘭欣一手策劃的!

    十八歲時,她喜歡周瑾軒,卻莫名其妙被人下藥,還被玷污了清白,後來又被逼着嫁給了周瑾軒的大哥周晉南。

    周晉南因爲任務傷了眼睛,脾氣性格格外冷漠。

    就是他們的新婚夜,也是被家裏人下了藥後才促成。

    就那一次,許卿懷了孕。

    雖然對周晉南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對這個孩子卻很期待,懷孕五個月時,又莫名流產還差點兒大出血要了命。

    醫生說是喫錯了東西,周晉南卻覺得是許卿不想生下兩人的孩子。

    許卿看着眼上裹着紗布,周身散發着冷意的周晉南,主動提出了離婚。

    離婚後不久,周晉南眼睛突然好了又回了西北,從此再也沒有回來,聽說是一直沒有再娶。

    而許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家裏的生意上,把許家從一個小作坊做成全國食品行業的龍頭企業。

    許卿回想這短短的半生,她願意爲許家拼盡全力,是因爲她在被人糟蹋後,方蘭欣抱着她哭着說,會一輩子留在她家。

    她失去孩子時,方蘭欣比她哭的還傷心,甚至捶胸頓足的哭着怎麼死的不是她。

    她離婚時,方蘭欣又抱着她哭,說許家是她一輩子的家。

    許卿感動的幾度落淚,把一顆心全全掏給方蘭欣。

    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所有蜜糖背後,都藏着尖刀利刺,將她的人生戳的千瘡百孔!

    她卻還在感恩害她跌入地獄深淵的魔鬼!

    許卿徹底崩潰了,大腦完全失去理智。

    她一把推開門衝了進去,在方蘭欣還沒有反應時,緊緊掐着她的脖子,雙目赤紅地瞪着她:“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

    方蘭欣被掐的面色通紅,有些驚懼的看着許卿。

    此時的許卿,猶如從地獄走出的厲鬼,眼中散發着冰冷駭然的光,眼角微紅迸發着濃濃的恨意。

    “你鬆手,你母親就是賤人……咳咳……”

    許如月嚇的尖叫:“許卿,你瘋了,你鬆手!”

    許卿真的瘋了,她以爲是她命不好,人生在接二連三中失去,連唯一的孩子都保不住,卻沒想到這些全是眼前這個女人的算計。

    下手無比狠戾!

    這些害她的,害她孩子的兇手,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半年後,許卿因爲故意殺人被判死刑。

    終審那一天,許卿看見了坐在旁聽席第一排的周晉南,二十多年未見,他依舊挺拔清雋卻白了鬢角,周身依舊散發着冷漠的氣息。

    可她卻在他的眼中看見了淚光。

    許卿有些失神,他那麼冷血的人,怎麼會流淚呢?

    執行死刑的那一天,許卿帶着滿腔的恨意徹底結束了這千瘡百孔的一生。

    她的意識漂浮在空中,看到她的軀體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無人問津。

    最終只有周晉南來爲她收屍。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離開刑場,動作輕柔地彷彿對待稀世珍寶。

    他還在靈堂守着她坐了一天一夜,他緊緊握着她的手,眼神裏帶着太多的不捨眷戀,像是失去摯愛的人一樣。

    許卿想落淚,如果她不那麼自負不那麼傻,她的人生是不是就不會過的這麼糟糕。

    意識泯滅之際,她隱隱聽到周晉南的小聲低喃——

    “卿卿,有來生,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卿卿,你回來,我有個祕密要告訴你!”

    ……

    混沌的世界一片黑暗,許卿是被手腕的疼痛疼醒的。

    睜開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小房間,看着碎花的窗簾和有些破舊的書桌,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又活過來了?

    這時候,屋外的爭執聲清晰傳來。

    “老許,我買了只母雞給卿卿補補,你也別生氣了,孩子心裏肯定難受着呢。”

    “如果不是她胡來,能出那檔子事嗎?現在周晉南願意娶她,她還鬧什麼脾氣!我們家的人都要被她丟盡了。”

    “那也要好好跟她說,怎麼說卿卿也不過十九歲,還是個孩子呢。而且就卿卿的模樣,嫁給一個瞎子確實委屈她了。”

    “什麼瞎子瞎子?那是全國英雄!再說了,她出了那樣的事情,能嫁出去就不錯了,還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爭吵,讓許卿的心跳越來越越快,扭頭看向牆上掛着的日曆,上面赫然寫着:一九八零年六月七日。

    許卿愣了好久,有些久遠到已經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

    這個時候,她已經被人下藥暗算,周瑾軒和許如月也已經訂婚。

    就在前天,周家突然託人上門說媒,要她嫁給瞎了雙眼的周晉南。

    許卿自然不樂意。

    並不是她嫌棄周晉南雙目失明,而是因爲周晉南是周瑾軒的大哥,她和周瑾軒還談過幾天戀愛。

    這麼嫁過去,怎麼想怎麼彆扭。

    許治國卻覺得就許卿現在這樣,能嫁出去就不錯了,還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的。

    父女倆吵了一架,一氣之下,許治國還罵出了:出那樣的事,你怎麼不去死!

    許卿出事後有過無數次自殺的念頭,這一次終於下了狠心割了手腕。

    看着裹着紗布的手腕,許卿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悲劇最開始的時候,回到了她還能主掌人生的時候!

    想到前世的一切,尖銳的恨意在許卿眼底充斥。

    曾經那些欠她的、欠她孩子的,她一定要一個一個討回來!

    這一輩子,她要看他們一個個都生不如死!

    想到這裏,許卿從牀上掙扎着起來,一把拉開屋門。

    目光灼灼地看着客廳裏的許治國和方蘭欣,她一字一句堅定的開口:“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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