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乾假假的擦了下眼淚:“市裏要求火化,我想把我媽運到鄉下去葬了,不能老了老了連個全屍都沒有。”
周康安也非常抗拒火化,老一輩人還是非常迷信,覺得死了就應該全須全尾的入土,魂魄才能安穩。
要不鬼魂沒了原身,死都不安穩。
沉默了一會兒,擺了擺手:“你去看着弄吧,和承文商量一下。”
周承乾又掃了許卿一眼,退了出去。
午飯,院裏支了竈臺,煮着大鍋菜,就着燒餅,所有幫忙的人都簡單喫一口。
周晉南忙中抽空端了兩搪瓷碗燉菜,上面放着燒餅進來,過去把一碗放在周康安身邊的小炕桌上。
剩下一碗端給許卿:“趕緊喫點,一會兒你先回去休息,晚上你就不用守靈了。”
許卿搖頭:“我還是留下吧,坐着也不累。”
她算是長孫媳婦,要真不在場,不知道外面怎麼說呢。
周晉南沉默了下,突然往許卿手裏塞了把東西:“晚上看情況再說,你喫完就把碗放在這裏,我有空了來拿。”
說完又深深看了眼許卿,才轉身出去。
許卿明顯能感覺到周晉南的小心,心裏嘆了一口氣,低頭攤開手心,是四塊花紙包的水果糖,估計在周晉南手心攥了很久,糖紙都微微有些濡溼。
眼睛有些酸澀,伸手揉了揉,把糖揣進口袋,拿起筷子喫飯。
她其實沒什麼胃口,可是爲了肚子裏的孩子,還是努力喫一些,用筷子翻了翻燉菜,裏面最多的是粉條和肉片,還有她喜歡喫的白菜葉子,至於燉菜裏她不喜歡的豆腐節和素雞,一樣都沒有。
不知道周晉南是怎麼做到,在衆目睽睽之下,只盛她喜歡喫的東西。
心裏瞬間酸酸漲漲,覺得自己有些矯情,想着等陳迎的葬禮結束後,和周晉南好好談談。
等高湛再回來時,院裏幫忙的人已經離開,熱鬧褪去,只剩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守在靈堂,許卿也跪了回去,身邊是周晉南。
周瑾軒往後退了一些,臉色一直陰沉的跪着。
高湛不好一直待着,去隔壁房間休息。
到後半夜時,守靈的人可以不用死板的跪着,或坐着靠着牆,或者跪坐着歪靠在棺材上打盹。
許卿也困的不行,身子不自覺的朝着周晉南那邊靠過去,打了個盹兒又驚醒,又感覺憋的難受想去廁所。
雖然她死過一次又重生,卻依舊不敢在這樣的夜裏去廁所,猶豫了一會兒湊過去周晉南:“你陪我去趟廁所。”
周晉南沒吱聲,伸手扶着她的手肘起來出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陳迎的魂魄沒走遠,許卿出了堂屋門,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感覺有股涼意,讓汗毛都豎了起來。
而院裏紮好的紙馬紙轎子,還有豎起隨風飄的紙幡,在昏暗的光線下,隱隱綽綽有些陰森。
許卿悄悄往周晉南身邊靠了靠,看着四周沒人,小聲的說:“大伯說要讓奶奶早早下葬,你知道嗎?”
周晉南點點頭:“知道,天氣太熱,屍體放不住。”
許卿猶豫了下:“可是要早早下葬,就沒辦法調查奶奶的死因了。”
周晉南不自覺的伸手想揉揉許卿的腦袋,擡到一半又放了下來:“兇手肯定跑不掉,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許卿見周晉南說的肯定,也沒再多說,看着牆角的茅廁,透出氣死風燈的羸弱光線,讓周晉南停下:“你在這裏等我就好,我自己可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