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男人抱着提包蹲着,身上穿着帶補丁的軍綠色褂子,頭上戴着一頂草帽。

    一直垂着頭沒動,搖晃的車廂和來往的行人,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周晉南卻盯着他不放,因爲這個男人正是療養院見到的阿木。

    他之所以會提前走,也是聽到阿木要出門的消息。

    而阿木去的地方也是滇南,這個時候阿木出門,是不是去見葉楠?

    所以周晉南覺得盯住阿木,肯定能找到一些線索。

    火車速度很慢,時不時還要停車避讓對面來的列車,車裏人多,即使開着車窗也依舊悶熱難當。

    周晉南看見阿木動了動,然後起身朝着另一節車廂走去,也不動聲色的起來,擠過擁擠的人羣,追着阿木而去。

    人太多,行動十分艱難,等好不容易靠過去,就發現阿木正在跟列車員說話。

    距離雖然有點遠,周晉南卻還是從嘈雜的聲音中捕捉到了阿木的音浪,就聽他在問列車長:“同志,臨武站幾點到?”

    列車長搖頭:“不清楚,前面天氣不好,好多車已經晚點,我們估計要明天早上能到。”

    周晉南蹙眉看着阿木衝對方道謝,笑容憨厚淳樸。

    所以,阿木並不是啞巴,他能聽見!

    周晉南看着阿木憨笑的模樣,他的僞裝真是太好了,不僅騙了許卿,還騙過了他!

    見阿木轉身,周晉南不着痕跡地轉身回到座位上。

    心裏盤算着,阿木問臨武站什麼時間到,難道是要在臨武站下車?這纔剛出省城沒多久,還在甘省地界呢,他下車這麼早做什麼?

    在思考着跟阿木下車的價值到底大不大時,對面有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同志,你是去滇南的吧?”

    周晉南擡眼看了下對面的人,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姑娘,長髮散開柔順地披在肩上,戴着個寬寬的白色髮卡,一身棗紅色小領西裝,脖子上還掛着個照相機。

    沒有和對方說話的打算,直接收回視線看向窗外,餘光則關注着阿木的動靜。

    姑娘並沒有死心:“同志,你是不是當兵的啊?我最崇拜軍人了,我是省城晚報的記者,去滇南採風,準備寫一篇關於我國少數民族風土人情的持續報道,你……”

    周晉南皺了皺眉頭,壓住眼中的不耐煩,聲音冷清地開口:“不是。”

    對方瞬間沉默,看着周晉南也不敢再說話,一雙杏眼卻時不時地掃着周晉南。

    晚報記者叫於靜,生在高幹家庭從小沒喫過苦,眼光極高,身邊追求者一個都看不上,要找夢中的愛情,像廬山戀中周筠和耿樺一樣浪漫的愛情。

    上車時,在人羣中一眼就看見了周晉南,雖然穿着和大家一樣普通的衣服,軍綠色的上衣已經洗得有些地方發白,卻依舊掩不住他卓爾不羣的氣質。

    彷彿往那裏一站,四周的人都變得虛化起來,唯獨他變得清晰又立體。

    於靜也不氣餒,見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對面的周晉南還沒有動,也沒有喫午飯的意思,想着他肯定是沒帶喫的。

    想了想起身從上面行李架上拿下一個尼龍網兜,裏面裝的有蘋果梨還有面包和一些點心。

    放在面前的小桌上,掏出一個蘋果想給周晉南,想了想先遞給身邊一個抱着孩子的大姐:“大姐,給你喫蘋果。”

    女人不好意思,連連拒絕。

    於靜卻熱情得不像樣,直接把蘋果塞進女人手裏:“不用客氣,可以給孩子喫。”

    又給周晉南身邊的中年男人一個梨,最後拿了一大塊麪包遞給周晉南:“同志,你肯定沒帶喫的吧?給你一個麪包。”

    周晉南瞥了她一眼,聲音冷淡:“不用,我妻子給我準備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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