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黑布裏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底氣很弱帶着渾濁,聽上去像是很老的老人。

    可就這一句卿卿,讓許卿忍不住突然就哭出了聲,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疼惜。

    周晉南過去握了握許卿的肩膀:“我們先出去,媽她吃了很多苦,你們慢慢聊聊。”

    說完和閆季川幾人退出屋子,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許卿看着眼前的一團黑布,心又疼起來:“我能看看你嗎?”

    葉楠搖了搖頭:“我現在太嚇人,我怕會嚇到你。”

    許卿帶着哭腔:“可是我想看看你,我不害怕。”

    執拗中帶着不自覺的撒嬌,那是在母親面前不自覺流露出的一種依賴和嬌態。

    葉楠幽幽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緩緩拉掉身上的毯子。

    一個纖瘦的老者,滿頭白髮,臉上皺眉和疤痕遍佈,眼中沒有任何光彩,一片渾濁,看面容像百歲以上老人。

    許卿不可置信地看着葉楠,怎麼也沒辦法和照片裏那個嬌俏可愛的葉楠聯繫在一起。

    爲什麼會這麼蒼老?

    周晉南說她受了很多苦,流着淚走過去,手指哆嗦地探過去摸着她的臉:“你活着爲什麼不來找我?我肯定會努力不讓你喫苦的。”

    手指下的皮膚粗糙像是老樹皮一般,哪裏還有半點當年風華絕代的影子。

    許卿眼淚流得更兇,視線模糊卻依舊能看見,葉楠渾濁眼裏的慈愛,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抱着葉楠:“媽……”

    這麼一抱,才發現葉楠瘦得驚人,感覺就是一把骨頭組成的人。

    許卿的心更疼了:“媽,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葉楠努力笑着,眼中也含着淚光,任由許卿抱着。

    這一世,她的女兒能好好活着,以後也能好好活着,她做的一切都值了。

    許卿抱着葉楠嚎啕大哭,哭她兩世的委屈和遺憾,爲什麼上一世沒有想着去找找媽媽。

    哭葉楠的辛苦,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變成這樣。

    馮淑華經歷了那麼多折磨和批鬥,精神依舊很好。

    而葉楠,今年才四十歲,怎麼能變成這樣?

    周晉南和閆伯川幾人站在院裏,聽着許卿悲痛又委屈的哭聲,心裏都感覺酸酸的難受。

    閆季川捶了周晉南肩膀一下:“你說你也不知道留下個記號,讓我們找累死?還有怎麼會把照片和衣服丟了?”

    周晉南幾晚上都沒怎麼閤眼,眼底佈滿猩紅的血絲:“爲了迷惑別人的,沒想到被你們撿到了。”

    閆季川就有些好奇:“什麼人追你們?”

    一旁的阿木開口:“不知道,應該是葉家寨那邊的人,口音像呢。”

    周晉南補充了一句:“還有其他人,手裏有槍。”

    阿木連連點頭:“對對對,和我們寨子裏的獵槍不一樣。”

    閆季川覺得這個很好解釋:“肯定是江雪英找的人,要不就是她假借我父親的是名義找的人。”

    周晉南看了眼閆季川:“你覺得江雪英真有那麼大的臉?”

    閆季川臥槽了一聲:“不會吧?”

    這件事難道他母親也摻和了進來?

    要是那樣的話,回頭大哥知道,怕是能跟這個家裏決裂。

    有些頭大得不想往下想,趕緊岔開話題:“許卿的母親怎麼了?”

    周晉南不搭理他,主要不知道怎麼說。

    他看見葉楠的容貌時,也嚇了一跳,畢竟葉楠給他的印象,也是照片裏的模樣,就算老了一些,也不至於完全變了樣。

    太過蒼老了。

    許卿抱着葉楠哭了好一會兒,葉楠才慈愛地擡頭撫了撫她的背:“不哭了不哭了,晉南說你懷孕了,懷孕的人可不能哭,要不是會生個愛哭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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