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冷,溫暖明明不低,卻有一種刺骨的溼冷。
高湛在這邊待過,給許卿解釋着:“滇南一年三百三十多天無霜期,而最近一直到一月中,是這邊的霜凍期,天氣溼冷,總會感覺衣服溼噠噠的,所以會顯得格外的冷。”
許卿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呵一口氣都是白霜:“難怪周晉南讓把我大棉衣都帶着呢,是有些冷。”
於向東坐在後一排,眯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許卿和高湛的話,插了一嘴:“這種天晚上睡覺要注意了,說不定就有蛇蟲之類的鑽進被窩裏。”
許卿:“……”
不想搭理他,沒事打量着車上的乘客,穿着有民族特色的服飾,說的語言她也聽不懂,不過音調婉轉動聽。
有些年代破舊中巴,搖搖晃晃走在山路上,時不時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就這麼晃晃悠悠走了一個多小時,纔算是到了千雲鎮。
臨江而建的吊腳樓,錯落蜿蜒向上。
說是個鎮子,住戶很少也很小,街道狹窄,石巖牆壁上還有石灰寫的年代口號。
鎮子中心有個不大的郵電局,門口放着個掉了漆的信箱。
旁邊就是千雲鎮公社,然後有供銷社和一些小小的商鋪。
不知道爲什麼,許卿看見那麼商鋪,總有種黑洞洞陰森森的感覺。
打量完周圍的環境,跟着高湛按着門牌號找過去。
閆伯川和葉楠住的地方還很好找,在鎮子的末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
許卿隔着院牆看着院裏晾曬着熟悉衣服,是她給葉楠做的一身毛料外套,還有紅色毛衣。
鼻子一酸,忍了一路的難說這會兒都涌了出來。
伸手推門進院。
屋裏,閆伯川聽見動靜開門出來,見是許卿愣了一下,趕緊過來:“出發前怎麼沒給我發個電報?”
許卿顧不上其他:“我媽呢?現在情況怎麼樣?”
閆伯川皺了皺眉頭:“還是老樣子,剛吃了點東西睡下了。”
許卿跟着閆伯川上了吊腳樓,屋裏竹牀上,葉楠擁着被子睡在,白髮散在枕上,如覆着一層雪。
比在省城時又瘦了不少。
許卿輕輕過去,在牀邊半跪下,伸手握着葉楠枯枝般的手。
葉楠手動了一下,睜開眼看着許卿,沒有焦距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好一會兒,才笑起來:“是卿卿呀?我的卿卿怎麼也到夢裏來了?我還以爲是我阿媽來接我了呢。”
許卿知道葉楠根本就沒醒過來,還在迷糊的夢裏,可是那句阿媽來接我了,說的太扎心。
握着葉楠的手貼在臉頰邊,努力笑着。
葉楠手上感覺到溫熱,才眨了眨眼徹底醒過來,見真是女兒,忽地坐起來,瞪眼看着閆伯川:“閆伯川!是不是你讓卿卿來的,你怎麼跟個婆娘一樣,那麼多事呢?”
閆伯川被罵着臉上還是溫柔笑着,眼裏全是深情的看着葉楠。
許卿趕緊拽着葉楠的手:“媽,是我自己想來的,我天天等不到你們的信,心裏着急,所以忍不住來看看。”
葉楠又狠狠剜了閆伯川一眼,垂眼看向女兒時,瞬間變得慈愛起來,拉着許卿的手:“快起來,懷着孕這麼蹲着多難受?這一路來是不是很辛苦,看小臉都黃了。”
許卿起身在牀邊坐下,葉楠看了看她的肚子,沒忍住伸手隔着棉衣摸了摸:“都這麼大了?那怎麼還往外跑呢,你也真是的,要是有個什麼意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