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一坐一站,看似悠閒,又神情冷峻的抽着煙。

    於向東猛的吸了一口煙,吐了菸圈出來,忍不住滿足的嘆息:“曬着太陽抽着煙,真是舒服。”

    周晉南默默彈着菸灰:“你的癮是怎麼戒掉的?”

    於向東又悠悠抽了一口:“忍,我是誰啊?腿斷都不吭一聲,那些算個屁啊。”

    周晉南懶得搭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啊。”

    於向東嗤笑,不想搭理他。

    兩人也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姑娘站着在看他們,只是兩人都沒搭理,主要那姑娘的目光,沒有任何攻擊性,所以就任由她去了。

    ……

    許卿下午來上課時,蘇燦直接給她留了位置,兩人就繼續做了同桌。

    只是,許卿發現這個同桌下午的情緒很不對,上午還挺熱情能聊天,下午卻跟陷入某種回憶中一樣。

    整個人都帶着一種飄忽。

    因爲剛認識,許卿也不好多問。

    下課時,蘇燦突然扭頭看着許卿,彎彎的月牙眼格外亮:“你知道我什麼學中醫嗎?”

    許卿想了下:“因爲你爺爺是很厲害的老中醫。”

    蘇燦搖頭:“不僅僅是啊,因爲我小時候認識一個鄰居,他天天跟人打架,整個衚衕的人都不跟他玩,說他是壞孩子。”

    “冬天的時候,他堵別人家的煙囪,往人家水缸裏尿水,用小刀扎人家的自行胎。”

    許卿沉默,這個鄰居,還真是夠壞的。

    蘇燦眨了眨眼睛:“可其實他一點都不壞,堵人家煙囪,是因爲那家的女人罵我爺爺是個老不死的,還偷偷去舉報我爺爺。水缸尿尿那家的男人,要拿推子給我理陰陽頭,還給我爺爺也剃頭了。”

    “扎別人自行車胎,是因爲那個男人是主任,但是他很壞,他偷偷摸我,我才八歲啊……”

    許卿心突然揪起來,她沒有經歷過卻親眼看過。

    蘇燦輕眨了下眼睫:“那兩年,一直是鄰居大哥哥在保護我們,我纔沒有被其他小孩子欺負,他就是那種看上去很壞很壞的人,可是他的人真的很好很好。”

    “我十歲時,我父母纔想辦法拖了關係帶我回京市,只是我爺爺不能離開省城的。我爸帶我去火車站那一天,他還跑着去送我,塞給我一包喫的,說讓我好好學習,做一個像爺爺一樣厲害的人。”

    一晃已經十二年過去,蘇燦依舊能很清晰的記得,已經是少年的鄰居大哥哥,裏面穿着紅色絨衣,外面套着軍綠色的褂子,身上挎着沾滿油漬的軍挎。

    滿頭大汗的跑上站臺,一節車廂一節車廂的找她。

    北方的初冬,呼吸間已經冒着白霧,他卻一頭大汗,笑着隔着車窗塞給她一包餅乾還有幾個冒着熱氣的包子:“燦燦路上喫,蘇爺爺肯定會沒事的。”

    火車開了很遠,少年還站在站臺上揮手。

    許卿猜測這個鄰居,應該是一個比蘇燦大不了幾歲的男孩子。

    “後來呢?你們還有聯繫嗎?”

    蘇燦搖頭:“回京市第二年,爺爺就沒了,那會兒出門也不方便,所以也就斷了聯繫。”

    還是前幾年,蘇燦跟着父親回來給爺爺掃過墓,只是當初住過的衚衕,老鄰居也沒剩幾個。

    也沒再見到鄰居大哥哥,又匆匆回了京市。

    許卿也覺得挺可惜:“怎麼今天突然想到這個?”

    蘇燦撐着下巴嘆口氣:“我今天在服務社門口遇見一個特別像他的人。”

    雖然那個男人沉穩很多,沒了少年的青澀,可那雙眉眼卻一樣,笑時總是帶着幾分漫不經心。

    和身邊人說話時,脣角上揚,又帶着一些輕佻。

    看着就不像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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