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毛捂着頭,表情誇張地哎喲了聲,威脅道:“你要再逼我,就別怪我當着大家的面說村幹部打人。”
孫劍武靈機一動,伸手指向坐在桌前的鄭大龍:“你看那是誰?”
捲毛明白孫劍武的意思,卻佯裝不知道,眼睛轉向別處看。
孫劍武盯着捲毛嘿嘿一笑,故作風輕雲淡地說:“行,我這就當衆宣佈一個好消息,就是你親自向我承認,是他指使你乾的好事。”
捲毛臉上立馬就露出驚惶之色,下意識地說:“你沒有證據。”
孫劍武拿起手機在捲毛面前晃了晃,湊到他耳邊說:“證據就在這裏面,你要再不兌現承諾,我現在就點開錄音,放給大家聽。”
捲毛心頭咯噔一下,同時眼光射向前面的鄭大龍,好像被對方嚇着了似的,渾身一哆嗦,趕緊把右手舉了起來。
孫劍武呵呵一笑,朝捲毛豎起大拇指:“好樣的,謝了。”
捲毛氣得臉色發表,瞪眼孫劍武就往後退了兩步。
孫劍武瞧見楊月娥還沒舉手,打趣似的說:“自家外甥這麼積極,做姨媽的可不能落後喲,要不就會讓人笑話的。”
楊月娥清楚孫劍武話裏的意思,氣惱地瞪了他一眼,緩緩把手舉了起來。其實,她心裏也明白大勢已去,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
孫劍武笑嘻嘻地向楊月娥說了聲謝,繼續邊走邊點數。
過了好一陣子,他們三個才把數點完了。
結果出人意外,贊成票居然達到了百分百,也就是會場上所有人都同意了岑若楠提出的方案。
當然,這裏面不包括村幹部。
其實,村幹部當中也就只有鄭大龍沒有表態,其他人都表示贊成。
因此,岑若楠微笑着說:“鄭書記,現在就差你了。”
鄭大龍心裏不爽,卻假裝若無其事地問句:“這重要麼?”
岑若楠答道:“當然重要,你可是老支書,村裏的當家人哪。”
楊雪梅在旁插嘴:“是呀,鄭書記,你就表個態吧。”
鄭大龍裝着沒聽見,端起杯子緩緩啜飲,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
楊建國明白鄭大龍心裏在想什麼,故意開句玩笑:“現在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投了贊成票,就算你反對也沒用。”說罷呵呵一笑。
原以爲鄭大龍會生氣,孰料竟然哈哈一笑,說道:“是呀,大局已定,就算我反對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像大家一樣舉手贊成呀。識時務都爲俊傑嘛,這個我懂!”說完就鄭重其事地舉起了右手。
岑若楠帶頭鼓掌,接着場上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鄭大龍生怕別人會提出質疑,趕緊自圓其說道:“我爲啥要最後一個舉手表決呢,是因爲我是村裏的當家人,理當謙讓。”
捲毛討好地說:“鄭書記,你這不是謙虛,是上演壓軸大戲。”
嘩地一聲,會場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笑聲。
等大家笑了個夠,岑若楠就通知晚上夜校開課,最後宣佈散會。
於是,村民們便說說笑笑地離開了。
過了會兒,岑若楠也懷着愉快的心情,隨同其他村幹部回村委會。
……
當天晚上八點半,夜校準時開課。
這是第一節課,來的人卻特別多,這很是出人意料。
原本以爲只有很少的人會來上課,因此只准備了一個大教室。
現在來上課的村民這麼多,再大的教室也坐不下這麼多學生了,只能放在教室前場地上來上課了。
可場地上沒有燈,必須臨時裝上電燈纔行。
於是,蕭楓、岑若楠和孫劍武他們立馬就忙開了。
蕭楓和孫劍武負責安裝電燈,而岑若楠帶着一夥人去教室搬桌凳。
忙碌了將近半個小時,場上才亮起了燈,儘管不是亮如白晝,但還是可以將就着上課。
這時,場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課桌前已經坐滿了人,沒座位的就靠近講臺站着,或者站在兩旁和後面。
岑若楠見大家都坐好了,或者是站好了,就來到講臺邊,面帶微笑地向鄉親們打招呼,然後簡短地講了幾句開場白,就請蕭老師講課。
說實話,這是蕭楓至今上的最特殊的一節課,面對的是一羣年齡相差懸殊的學生,既有二十出頭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也有滿頭銀髮風燭殘年的老人,既有同輩,也有長輩。因此,他此時的感覺很特別。
他彬彬有禮地向鄉親們深深鞠了一躬,接着站在講臺上開始上課。
由於在座各位都已經掃過盲,識字課就省略了,要是有人遇到了不認識的生字到時再教,因此他直接講課文,是一篇有關春天的散文。
講臺上的老師教得認真,講臺下的學生聽得津津有味。
儘管他們不是正式的學生,年齡普通在四十歲以上,但他們像小學生一樣對知識充滿了渴望,所以聚精會神地聽講,不懂就問。
蕭楓給這羣特殊的學生感染了,講得越發來勁,非常認真仔細。
場上十分安靜,除了老師上課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別的動靜了。
課上到大半節的時候,突然從後面傳來口哨聲,場上便有了動靜。
岑若楠往後一瞧,藉着燈光看清了吹口哨的人,原來是捲毛。
正當她準備前去制止時,孫劍武朝他擺手示意,緊跟着轉身快步朝捲毛走過去。
來到捲毛跟前,孫劍武二話不說就一把拽着他往一旁走去。
捲毛一邊不情願地跟着孫劍武走,一邊扯着嗓門問:“幹嘛你?”
孫劍武低聲喝斥句:“別這麼大聲,別影響上課,聽見沒有!”
捲毛嗤之以鼻:“這也叫上課,別逗了你。”說罷嘿嘿一笑。
孫劍武在教室一頭停了下來,瞪着捲毛問:“你來幹啥?”
“幹啥?”捲毛先是一愣,接着嘻嘻一笑,“來看美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