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曉得。”鄭大龍撇嘴一笑,“可並不是所有的事盡力就能辦成,伸手向上邊要一百萬,這談何容易呀。一旦沒有要到這筆錢,這路就修不成了,你也就辜負了花書記的一番美意嘍。”
岑若楠很有把握地說:“放心吧,鄭書記,這種情況不會出現的。”
鄭大龍想了想問:“小岑,你這麼有把握,是不是得到許諾了?”
岑若楠明白鄭大龍的意思,從隨身攜帶的包裏取出那份立項書,一邊遞給鄭大龍,一邊笑着說:“鄭書記,我們村修路已經立項了。”
接過來看了看,鄭大龍乾笑一聲道:“行呀,小岑,連這個都搞到了。看來花書記是真心幫助你,真可謂是鼎力相助啊。”
岑若楠糾正道:“花書記幫助的不是我,是我們雲杣村。”
沉默了一下,鄭大龍盯着女村官,唐突地說句:“這女人哪,漂亮就是資本。”
聽到這種怪話,甚至是帶有侮辱性的,岑若楠心裏不禁躥出股怒氣來,但像之前一樣還是盡力保持克制,以免與對方發生衝突。
過了會兒,她不失禮貌地說:“鄭書記,要沒什麼事,那我走了。”
鄭大龍一邊把捏在手上的立項書還給女村官,一邊板起面孔說:“行哪,小岑,你學會先斬後奏了,啥都擅自辦好了,然後再告訴我。說是彙報,其實也就是通知我一聲,好讓我曉得還有這麼回事。”
岑若楠趕緊申明:“鄭書記,昨天在去鎮裏的路上,我可是給你打過電話的,結果你關機了,也就沒辦法跟你商量這事了。”
這是事實,鄭大龍也看到了未接電話,所以不好說什麼,末了陰陽怪氣地說句:“看來你還真會挑時間哪。好,這事就說到這。”
岑若楠忙着去山上,見鄭大龍這麼一說,就趕緊起身告辭。
……
轉眼禮拜五就到了,早上岑若楠給縣農業局的李專家打了個電話,再次確定下午來村講課這事。
在電話裏,李專家很肯定地告訴岑若楠,下午兩點準時到雲杣村。
掛了電話,岑若楠出了辦公室,直往樓上的廣播室走去。
她要趁大家還沒有上山,通過廣播發布這條重要的通知,好讓他們下午不要上山,全部到村中的場地上集中聽專家講課。
由於事情特別重要,她一連重複了三遍。
下完了通知,她從廣播室裏走了出來,擡眼一望,瞧見楊雪梅正從門外走了進來,趕緊笑眯眯地向她打招呼。
楊雪梅聽到了廣播,卻明知故問:“岑書記,下午不能上山呀?”
岑若楠在楊雪梅跟前站住,笑着答道:“是呀,剛纔下通知了。”
楊雪梅惋惜地說:“唉,這不又得耽擱一下午掙錢啦。”
岑若楠打趣道:“我說雪梅姐,你是不是砍樹砍上癮了?”
“不是砍樹砍上癮,是掙錢掙上癮了。跟你說吧,這掙錢就像抽大煙,是會越抽越上癮的。”楊雪梅一本正經地說了句,接着又哈哈笑了兩聲,“砍樹嘛,今天上午就能砍完,接下來就是割山上的茅草,還要那些雜七雜八的灌木,估計掙得錢還比砍樹多呢。”
“那是,那是。”楊雪梅笑嘻嘻地說,“不過,今天下午的錢可就掙不到了,到時結賬就得少半天了。哎,怪可惜的。”
“這學習種黃梔子的技術可是用來掙大錢的,用來發家致富的,你可就別鼠目寸光了。”岑若楠鄭重其事地說,“雪梅姐,好好聽課哦。”
楊雪梅點點頭,靈機一動,問道:“岑書記,一家有一人上課行不行?”
“剛纔我在廣播裏說了,最好是所有的人都去聽課,這樣就都學到了技術。當然,有的人硬是不去,那我也不能把刀架在脖子上逼他們去。”岑若楠答道,“我想,大家應該都會去吧。”
“這倒不一定。”楊雪梅說,“要是沒有外村人的話,停一個下午,大家都沒意見,因爲都沒幹活嘛,也就沒誰少掙一個下午的錢。現在外村人下午可以上山幹活掙錢,而我們本村的卻要上課,這不就白白少掙了一個下午的錢麼?誰甘心呀,肯定會有人偷偷摸摸去。”
“說的也有道理。”岑若楠想了想說,“要不這麼吧,我來勸外村人下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幹活,這樣鄉親們下午可以專心上課了。”
“對,岑書記,你就該這麼做。”楊雪梅高興地笑道,“這山是我們村的,自然得關照村裏人掙錢嘛。再說外村畢竟是少數,得服從我們佔多數一方,誰要有意見,鬧情緒,就把他開除掉。”
岑若楠笑道:“沒你說得這麼嚴重,他們肯定會同意的,這不僅僅是因爲他們都通情達理,還因爲他們好借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這樣最好。”楊雪梅迫不及待地說,“哎,岑書記,要不要現在就下通知,你要喊累了,我來替你下通知,怎麼樣?”
“看來你還挺上心的。”岑若楠開玩笑道,“當然,你上心的可不是下通知,而是掙錢呢。”頓了頓又一本正經地說句,“其實不止你,全村人都挺上心的,積極性挺高的,要不也不會這麼快就砍完了樹。”
楊雪梅興奮地說:“那是那是,現在全村老老少少都鉚足了勁幹,都玩了命得掙錢,原來是一窩子懶人,現在快找不到懶人了,哈哈!”
岑若楠笑着說:“沒錯,連卷毛那夥人都上山幹活了,哪來懶人。”
“還有呢。”楊雪梅壓低聲音,詭祕地說,“就是我們兩位當家的。”
岑若楠也低聲說句:“他倆不叫懶,是拉不了那張臉。”
“說的也是。”楊雪梅笑了聲,“他們呀,就是喜歡擺譜,自以爲高人一等。還是岑書記你低調,一個城裏的姑娘也跟着大夥上山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