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白的肌膚彷彿被刀子劃了一下又一下,那原本已經光滑如玉的肌膚變得慘不忍睹。
一切都像他預測的一樣……
綠芷別過去頭,不再看他。
孫麒麟輕輕將衣服搭在她的胸口,給她蓋好被子,每一個動作都如此小心謹慎,生怕會碰到她的傷口。
那又紅又腫又白的傷口,一看就是劃開又癒合,並且撒上了讓傷口發膿的鹽,不然不可能如此慘不忍睹。
“能不能告訴我,是誰這樣對你?”孫麒麟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行醫多年,他一直秉信衆生平等,對待每一個人都精心醫治。
可爲何當初在一個奴才身上發生過的場景,又在一個青樓女子身上發生了?
爲何這朝代,並不是衆生平等?
想到這裏,孫麒麟的心彷彿被人重重一擊,曾經慕長安對他說過,他一定要爭皇位,不是爲了稱帝,而是爲了消滅帝位。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綠芷姑娘,你被這樣對待,爲何不發聲?爲何不求救?”
綠芷別過腦袋,望着天花板,依舊不說話,她的鼻頭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這世間,從未有人告訴過她,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這些年,她如此糟蹋她的身體,可她的父母,真正心疼過她嗎?
“出去。”她咬緊牙關,用最兇狠的語氣說道。
“明日我想辦法去採藥,你要堅持住,我定會醫好你。”
丟下這句話,他便走出了門。
明日……綠芷已經聽聞了明日他們就要啓程的事情,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因爲她的事情來改變他們的行程。
她越來越糾結,她本想放過他們的,她知道他們是好人,可是他們偏偏一次又一次給她接近的機會,偏偏一次又一次的關心她。
身體上的疼痛早就麻木了,她想起來了孫麒麟的那句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真是一句可恨又可笑的話。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她又想來她的父母被人按在地上,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場景,她死也不會忘記。
她的耳邊彷彿有兩個聲音,一個在告訴她,去做吧,去做吧,一個在告訴她,你不能做個畜生。
從綠芷的房裏回來,孫麒麟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眼看着天都要亮了,慕長安將一壺熱茶端了過來,倒上兩杯。
“事已至此,我們便救了人再走。”他將一杯熱茶遞給孫麒麟。
孫麒麟義憤填膺的拍了拍大腿,“太子殿下,你說那羅老頭子,怎麼會如此不是人,竟然對一個姑娘下那樣的狠手?”
“這個鎮子並不大,那羅老頭子卻有如此大的家業,在這鎮上定是隻手撐天的人物,恐怕沒有人敢救綠芷姑娘,也沒有人想救。”
“呵……我孫麒麟學醫這麼多年,一直堅信衆生平等,就連太子你也告訴過我,想要爭帝位是爲了消滅帝位。”
慕長安嘆了一口氣,他拍了拍孫麒麟的肩膀,“這世間如此不是任何人都如此通人情,麒麟兄,日後,你便不要叫我太子殿下,這讓我心裏更加愧疚,至於綠芷姑娘,我們定是要救,且一定會救好的。”
天剛矇矇亮,他們二人商量了好久的對策,終於做下決定。
綠芷的身子已經若不經風,此時此刻若是揭穿羅家老爺子的臉面,他定會大發雷霆,甚至趕他們走,倒不如先救人。
“唔,早啊。”沈千秋推開了房門,看見慕長安和孫麒麟站在院裏,她還以爲他們二人是要催促自己趕緊收拾行李上路。
“你們可真早,不是說好了午時出發嗎?”
“千秋,我有要事和你商量。”慕長安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回房裏。
沈千秋一個激靈,揉了揉忪醒的睡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到了房裏。
聽完慕長安給她說的那些話,沈千秋的世界觀都顛覆了,雖然她早就聽聞過古代那些殘忍的事情,也知道現代一些殘忍的案件,可是事情發生在她面前的時候,她覺得如此不能接受。
“我找那個羅老頭去!”沈千秋猛然掙開他的手,要衝出去找羅老頭報仇,被慕長安一把拉了回來。
“千秋,我們不能這麼快和羅老頭攤牌,綠芷姑娘經不起折騰,我和麒麟已經商量好了,先救人,再攤牌。”
“好!”沈千秋重重的點了點頭。
確實是她魯莽了,那羅老頭要是知道自己的事情暴露了,還不知道會怎麼對待綠芷,沒準兒會殺人滅口。
孫麒麟敲開了小藥童的房間,來不及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就着急忙慌的抓住他的胳膊。
“你跟你師傅上山採藥,定能幫我找到這些藥材吧?”
孫麒麟將一個藥方子遞過去,這副藥看起來全部都是非常普通的藥材,甚至有一些並不能配合在一起用,但就是這副藥方子,用水慢慢熬製六個時辰,便會有快速癒合傷口,清除膿瘡的效果。
“師傅,你要一副藥做什麼?而且小生斗膽問一下,這藥方子是不是有問題,我看好幾種藥材並不能一起用啊。”
“說來話長,你就說能不能上山找到這些?”
“當然可以,師傅,我這就帶你去。”
聽聞小藥童要帶孫麒麟上山採藥,沈千秋也想跟着去搭把手。
雖然她不懂醫術,但是在穿越來這裏之前,她大學學的中藥專業,對於一些簡單藥材還是略有所聞的。
“長安哥哥,你便在家守好綠芷姑娘,我和他們去採藥。”
“也好。”
慕長安知道沈千秋略微懂點藥材,便讓她跟着去了。
羅家這邊,依舊沒有人敢靠近綠芷的房門,就連那羅老頭子,也只是詢問綠芷還能不能活下來。
慕長安板着一張臉,冷冷的看着羅老頭子的嘴臉,“她活不了了,我們要啓程了。”
“別啊,別……恩師,恩人,大恩人,求你一定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