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緊繃地狀態，五官緊皺到一起。
每個表情都寫滿了痛苦。
宋弈南急忙拉住了慕北北的胳膊，用力地晃了她一下：“慕北北！你清醒一點，慕北北！”
慕北北彷彿在跟誰抗爭着，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的。
可是，這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
宋弈南記得慕七當時和他說過的話，慕七說慕北北睡着了。
一旦人格開始轉換，慕北北就會陷入到沉睡之中。
“慕北北，別忘了你怎麼答應我的。別睡，北北！慕北北！”
“看着我。慕北北，你給我睜開眼睛看着我！”
宋弈南捧住她的臉，強行擡了起來。
“北北！你聽到沒有！看我！睜開眼睛看着我！”
慕北北感覺到臉頰上的喫痛，宋弈南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許久，她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掙扎着睜開了眼睛。
雨水拍打在她的眼睫上，面前的視線有些模糊，宋弈南那張英俊無比的臉近在咫尺。
即便被雨幕遮擋，她也還是從他黑色的瞳仁裏，看到了惶然的自己。
“我……我怎麼了？”慕北北茫然地看着宋弈南問道。
宋弈南冷冽的面容上揚起一絲笑容：“北北？”
“嗯。”
慕北北臉頰被他捧着無法動彈，只好眨了眨眼睛。
可是，眼前剛清晰了一下，又被雨水打溼了雙睫。
慕北北宋伸出手想要擦一下，宋弈南鬆了一口氣，順勢卻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們先避一下雨。”
說着，也沒等她回答，把她拉到了附近的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下。
“我剛纔是不是差點就要變身了？”慕北北偷瞄了宋弈南一眼，弱弱地問道。
宋弈南迴頭看着她，語氣有些凝重：“是。”
“幸好有你在，這次沒有變呢。”慕北北慶幸道。
“不是我，是你自己克服的。你很棒。”
慕北北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他是第一個，誇她的人。
即便給他惹了麻煩，他也依然誇了她。
沒有責備，沒有咒罵，他說——你很棒。
宋弈南沒有注意到她泛紅的眼尾，眉頭緊皺着，停留在她不安地抓着婚紗的手上。
“把臉別過去。”
慕北北愣了一下。
“快點。”
慕北北聽話的扭過頭。
宋弈南抓着她的手，就着雨把她掌心的血給洗了。
雨水很快就把這些猩紅洗刷乾淨。
宋弈南確定她手上不在流血，才把她拉到大石裏面，自己則擋在外面，背對着身後的雨霧。
慕北北擡起頭就是他寬厚的胸膛。幾乎擋住了外面所有的視線。
彷彿被他圈在了自己的方寸之中。
雨勢越來越大，伴着從四面八方刮來的風。
慕北北被吹得哆嗦了一下。
宋弈南垂眸，把西裝脫掉披到了她的身上。
身上驟然覆蓋一股暖意。
雖然有些溼了，卻依然帶着熟悉的氣味，讓人無比安心。
有種……家的味道。
“看着我。”
宋弈南突然開口喊了她一聲。
慕北北擡眸，看向他。
“慕北北，還記得剛纔想要人格轉換時的感覺嗎？”
慕北北愣了一下，“好像有一點點。”
“什麼樣的感覺？”
“在我主觀意識感覺到生氣或者屈辱的時候，好像身體裏有別的聲音再說，讓我出來……上次好像也是這樣，有個聲音強烈的想要出來。”
“以前也這樣嗎？”
“有過這種情況，但之前變得很快，來不及去想。這次你呼喚我的聲音蓋過了她，所以……”慕北北的面頰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絲緋紅，“我聽到你叫我，反而沒注意到那個聲音了。”
“好像……都有可能。”
宋弈南的視線從她手上掠過：“剛纔你看到血了嗎？”
“沒有。見血的話，我就會立馬暈過去了。”
宋弈南忽然想到了什麼，“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嗯？”
“或許你有可能只是暈血，要是正好趕上你情緒波動較大的時候，暈血會導致你加速的睡眠，這樣的話，其他人格就能更容易的出來。否則，她們想要出來，要跟你先達成共識。”
慕北北怔了怔，“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本質上，她們會出來，也是因爲你遇到了無法自己解決的問題。只要你足夠你強大，她們自然就沒有出來的機會。”
“嗯。”
“你要記得，能殺死她們的，也只有你自己。”
慕北北重重地點了點頭。
宋弈南不放心，再次提醒：“把這種情緒記下來，我們或許可以從你的人格轉換裏找到規律，這樣也就知道該如何預防和應對了。”
“我會的！”
慕北北沒想到今天她給他帶來了這麼糟心的事情，他居然還在想着治療她病情的事情。
宋弈南……算下來她還真佔了個大便宜呢。
慕北北剛要說謝謝，突然炸響的驚雷，嚇了她一跳。
宋弈南低頭看了一眼被雷聲嚇得縮成一團的慕北北，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那模樣……怪可憐的。
宋弈南順勢伸出手將她攬進懷裏。
慕北北又哆嗦了一下。
？？？
不是？
爲什麼要突然抱她？
宋弈南雙手放在她的腰間：“別動。”
“我……我其實一點都不怕雷，真的。”慕北北明白他怕是誤會了，趕緊解釋了一下，就是雷聲太突然了驚到她了而已。
宋弈南看她那慌張的樣子，明擺着就是在逞強。
該逞的時候不逞，這種時候就沒那個必要了。
算了，給她留點面子好了。
“我冷。”宋弈南說道。
慕北北更懵了，腦袋裏一片空白。
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這才注意到他後背全都讓雨水給澆透了。
就連頭髮上，也在滴着雨水。
是哦，她都忘了，他是在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擋了雨。
就連衣服也都給她了。
他肯定冷呀！
她剛纔胡思亂想什麼呢！
慕北北不知爲何，臉頰有些燙得厲害。
但還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環抱住了他的腰。
宋弈南渾身突然繃緊。
慕北北溫暖的呼吸貼着他的耳畔問道：“還冷嗎？”
輕輕軟軟的三個字，像羽毛般在心尖掠過。
酥酥癢癢。
兩人之間，從未像現在這般安寧平和過。
沉默了好一會兒。
宋弈南纔開口說了一個字：
“冷。”
慕北北雙臂又收緊了幾分，儘量讓兩人之間沒有空隙，那抱緊一些，應該就不冷了吧？
外面雨聲呼嘯。
電閃雷鳴。
明明渾身冰涼，宋弈南卻覺得兩人之間似有一團火，燒得一點涼意都感知不到了。
隔着溼透了的襯衣，他甚至能感知到她的指尖有些不安的動來動去。
雙臂卻依然緊緊地貼着他，沒有鬆懈過。
不知過了多久，慕北北忽然用指尖戳了戳他：“南南……”
“嗯？”
“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