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霄仙宗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喫人不吐骨頭的世界
    婦人拿兒子沒辦法,只得放下責備,準備給越塵弄點東西喫。

    洞中,婦人放下竹簍,從中拿出一隻已經死透的雉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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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雉雞!娘,這是你套來的嗎?”

    小兒瞪大了眼睛,喜出望外道。

    “是也不是。”

    婦人搖搖頭,道:“這雉雞原本鑽了套子,誰知卻又掙脫了,好在它翅膀受了傷,娘追了好一會兒才捉住它,今兒晚上咱們就吃了它,也給我兒好好補一補。”

    她邊笑邊幹活,抽出柴刀,手下麻利的將雞開膛破肚,又拿去水潭洗淨,從洞裏摸出一隻陶罐來,將雉雞整個放了進去。

    經過這些時日的收拾,洞裏已經添置了不少東西,陶碗瓦陶罐陶盆,便連粗鹽都有少許,外加一些乾柴。

    婦人帶着小兒有時從山上下來的晚,便直接在這裏過夜,順便塞些東西給越塵喫。

    很快,洞裏便瀰漫着一股濃郁的雞湯香味。

    這香味不聞還好,飢餓的人是越聞越餓。

    小兒口中不斷分泌唾液,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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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他肚子叫的聲音太大,婦人無奈先盛了一碗雞湯給他:“慢點喝,小心燙。”

    “嗯嗯!”

    小兒顧不得說話,生怕一張口口水就流出來。

    他迫不及待的小啜了一口雞湯,大眼瞬間眯了起來,發出一聲滿足的謂嘆:“真香!這是我喫過最好喫的東西了,比兔子還要好喫!”

    婦人聽了眼神一暗,若是夫君還在,鐵娃又怎會如此瘦弱,她也不會這般辛苦。

    可惜,四年過去,恐怕他已經徹底被那些和尚洗腦,早就忘記他們娘倆的存在了。

    每當感覺活不下去的時候,她便想着,下輩子她也要做男人,只要成年之後生下後代,便能進寺廟裏喫香喝辣,只需拜佛唸經,再無飢寒之憂。

    哪裏像女人,只要生下孩兒,丈夫便要被帶走剃度出家,女人便只能當爹又當媽,撫養孩兒長大。

    等到孫輩出生,兒子又重複老子的老路,一茬接一茬的被帶走,留下一個個年輕守活寡的女人,不但要種地上交糧食給寺廟,還要養家餬口。

    這世道,對女人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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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面無表情的坐在火堆旁,火光映在她的臉上,照出沉沉的暮氣。

    不知不覺中,小兒的雞湯喝完了,陶罐裏的雉雞也燉熟了。

    “鐵娃還要不?”

    婦人擡起頭來,朝兒子問道。

    小兒名喚鐵娃,是在夫君被帶走的那一刻,她自己取的名字。

    她只希望鐵娃的命能像金鐵一般堅硬,在這喫人不吐骨頭的世界掙扎着活下來。

    “我不要了,娘,你也喫點兒。”

    鐵娃擔憂的看着孃親。

    雖然他還不懂孃親爲何突然心情不好,但他知道,孃親太辛苦了。

    村裏像他這麼大的孩子都有人照顧,家裏或多或少有兩三個女人,能互相幫襯,家裏種的地也多些,勉強能混個半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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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他們家,只有孃親一個女人,長這麼大,他還沒嘗過喫飽的滋味到底是什麼樣。

    都怪那些該死的和尚!

    等他長大了,總有一天將天下的寺廟全都摧毀,叫天下無佛!

    小小的鐵娃在這不大的山洞裏,被孃親的情緒感染着,心中涌起無限的仇恨,首次立下雄心壯志。

    婦人嘆息一聲,自陶罐中拿出一個雞腿,遞給了鐵娃。

    “喫吧,他昏迷着,不能喫這些,只能喝湯。”

    “哦。”

    鐵娃懵懂的接過雞腿,撕下一塊,遞到婦人的嘴邊。

    “娘,你也喫。”

    “好,娘喫。”

    婦人心裏一酸,微笑着張口將雞肉喫到嘴裏,趁着鐵娃低頭喫雞腿的功夫,她偷偷拭了拭眼角。

    ……

    很快,一碗雞湯被婦人灌進越塵肚子,娘倆吃了半隻雞,剩下半個留着明天喫。

    也是如今天氣越發熱了,東西不耐放,否則這隻雞他們至少能喫半個月。

    夜晚,婦人摟着鐵娃躺在另一邊草堆上,半夜還不放心的起來看過越塵幾回。

    只是每看過一次,婦人的眉頭就皺得更加深刻一些。

    按理說要是餓昏了,喝了雞湯應該能醒過來啊,可這都幾個時辰了,這人還昏睡着。

    難道,是生病了?

    婦人頓時面色一變,如臨大敵。

    他們這附近可沒有大夫,也沒人能看得起病,生病了都只能硬抗。

    熬得過去就多活幾年,熬不過去就只能草蓆一裹,躺到後山去了。

    而且得了病不傳人還好,若是傳人,那整個村都能絕戶。

    不怪婦人如此膽戰心驚。

    她小心的將鐵娃挪得離越塵遠一些,又來到越塵身邊,蹲下身來。

    藉着火光,她仔細打量越塵的面色,發現他呼吸極弱,若不是面色依舊紅潤,還以爲這是個死人。

    但她仍舊不放心。

    想了想,她用袖子捂住口鼻,探出手來,朝越塵額頭上摸去。

    枯瘦粗糙的手掌覆在越塵光潔的額頭上,溫潤光滑的觸感,彷彿上等的羊脂白玉,讓婦人忍不住心臟怦怦跳動。

    這是她見過最美好的男人,即使他昏迷不醒,仍舊美好的讓人不敢褻瀆。

    婦人臉上浮現一絲悵然,手掌也跟着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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