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整個宋家都會來。
宋瑾硯到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天際掛着一輪彎月,夜色蕭瑟,遠處的河岸燈火通明。
算算時日,還有三天又是滿月了。
因爲是家宴,着裝上沒有什麼要求,棠玥還是和往常一樣簡單穿搭,跟在宋瑾硯身邊。
有家僕認出了他,忙過來款待迎接,同時也通過耳麥通知了船上管事的。
很快,宋先生來赴宴的消息傳到了老夫人耳朵,她坐在大廳裏的主位,深意而笑,“他可是一個人來的?”
“不是。”管家在身旁微微俯身,湊近她耳邊道,“他身邊還有一個小姑娘,看着年紀不大。”
老夫人聞聲,臉色驟變。
上郵輪前,宋瑾硯雙目掃過甲板上的人羣,停下了腳步,又關切問身邊的女孩,“卿卿,宋家家族人口衆多,等會兒上去,你害怕嗎?”
來到這裏後,他又有點後悔把她帶來了。
“不怕。”
棠玥沒覺得什麼,以前被村民圍攻,當衆要燒死她的場面,她也親身經歷過。
她雖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但是有宋先生在,她就沒關係。
“那好。”
宋瑾硯眼底柔了光,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昨晚睡覺前我問你的那個問題,你想好了嗎?”
棠玥愣了一下,等想起是哪個問題,她臉頰一紅,羞羞地縮了縮脖子,“還沒。”
宋瑾硯笑,牽着她往郵輪上走,“那你好好想想,我晚些再問你。”
“......”
麻煩了,晚些她也回答不上來。
走上郵輪,見是宋先生,周圍人紛紛讓出了道來,有些晚輩恭恭敬敬躬身打招呼,敬畏又害怕。
宋先生明明溫柔又好說話,怎麼他們都很怕他似的。
棠玥心裏藏着疑惑,細心的她也看出來了,背後很多人都朝她指指點點。
“她是誰,怎麼可以在宋先生身邊?”
“以前沒見過她,她是哪家小姐……宋先生居然還牽她的手。”
“難不成是女朋友?”
“不會吧,這裏可是家宴,宋先生怎麼會帶個外人過來?”
“老夫人肯定很生氣吧。她當初多次爲宋先生選妻,他連看都不看一眼,還以爲他真的不近女色呢,如今倒當衆帶個女人回來家宴,豈不是打老夫人的臉。”
“難怪消失了兩個月,原來去談朋友了……”
衆說紛紜。
他們的聲音小,但棠玥聽得清楚。
老夫人,應該就是那一位了吧……走近主廳,棠玥掃過人羣,看到了主位上雍容華貴的女人。
可她一點也不老呀。
“瑾硯,你總算是回來了,這兩個月見不着你,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好在,你相安無事回來了。”
宋玉蓮放下手裏的酒杯,目光遊離在他身上,又看向了身旁的棠玥,眸色微斂,透着幾分精明之色,“這小姑娘是誰,以前怎麼沒見過,是誰家的大小姐?”
話落,她的目光落到兩人緊牽的手上,化了眼影的眸子多了幾分厲色。
“各位,許久未見。”
他的嗓音不大,潤玉又平靜,特別是說到最後幾個字,他微微側過了眸,看着她的側顏,說得格外虔誠和輕。
此話一出,全場肅然安靜。
“!!!”
棠玥周身怔了一下,還以爲自己聽錯,詫異看向身旁人,得到的是他握得更緊的手。
“放肆。”
同樣震驚的還有主位的宋玉蓮,她重重拍桌子,動了怒,“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更何況是你,宋瑾硯。”
最後三個字,她咬得極重,重到像是在警醒他什麼似的。
然而,宋瑾硯似乎根本沒把她的警告放在眼裏,只是微微一笑,
“我的婚姻無需任何人定論,我決意已定,今晚過來,不過是來通知你一聲,順便提醒你,莫要忘記了祖訓。”
“你!”
宋玉蓮勃然大怒,當場起身,憤然離去。
留下衆人不知所措,只得拉着身邊人低低碎語議論。
“硯哥哥...”
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
宋先生怎麼可能會喜歡她,還說要娶她爲妻?!
婚姻是大事。
不可兒戲。
而且,而且...
宋先生不是喜歡男的嗎?怎麼還要娶她爲妻...
“卿卿,方纔我問你,昨晚的問題想好了沒,你不是沒想好嗎?”
棠玥不懂他在說什麼。
宋瑾硯掰過她的肩膀,看着她彷徨迷茫的眼睛,“娶你,就是答案。”
娶她,是畢生所願。宋瑾硯原本也想按部就班慢慢來,畢竟他連一個告白,一句喜歡都沒有。
但等不了那麼久了。
此次來京,後日就要返回南城,若要等到下一次來京宣佈,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再者,他在南城久待,宋玉蓮的人遲早會起疑,到那時還不知,她會使什麼手段暗地裏欺負卿卿。
倒不如就這一次,先宣告了宋家,他宋瑾硯心有所屬,那些試圖借說親靠上來的人,莫要再癡心妄想了。
他說的真誠,不像是玩笑。
可是...
一切來得太快,棠玥越發失措了。
他是宋先生,他怎麼可能娶她,他也沒說喜歡她...更何況他還不知道,
她是怪物呀!
“不...”她搖頭,正要回應他。
宋瑾硯突然的凝神靜氣,打斷了她的話,“卿卿,跟我來。”
慌亂中,她已被帶離了正廳。
下了樓梯的小房間內,宋玉蓮一進來就打翻了桌上所有的擺件,包括高價收藏來的陶瓷藝術品。
管家看着肉疼,但也不敢吱聲,任由她大肆宣泄。
“未婚妻,未婚妻,纔不見兩個月,回來就給我下馬威,宋瑾硯,你好大的膽子。”
宋玉蓮怒吼,順手就砸了一個上好的釉色渲染陶瓷瓶。
“來人,去查查,那個小姑娘什麼來頭!”
宣泄一通,冷靜下來的宋玉蓮仔細一想,又覺得事情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