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風涼,微風吹起塔門破爛不堪的窗櫺,發出沙沙作響的哀嚎聲,風兒捲入塔內,搖曳了地上的星火,蕭瑟又孤寂。
似乎也在爲這一對苦命戀人,譜寫深夜的哀鳴。
“硯哥哥,是你嗎?”
女孩陷入了深度的眩暈中,意識模糊,只向着內心的渴望,抱着少年。
“...卿卿,是我...你生病了,我給你治治,會好起來的。”
少年的嗓音啥呀,深沉得不行,含糊中像是在極力剋制自己的心緒。
“硯哥哥,你在哪?”
“我就在這兒...”少年的嗓音又沉了幾分。
女孩素來身體冰涼,然而這個時候卻超乎常態的滾燙,宋瑾硯憂心不已,他心裏清楚應該怎麼做,但理智一次次將他的想法駁回。
不可以!
女孩整個人像只粘人的樹懶,抱着少年不撒手。
她渾然不知,自己這樣的撒嬌,有多危險。
有她在,少年摟着她,用盡了力氣,晦暗幽深的眸色比篝火還旺。
“硯哥哥。”
女孩一遍又一遍的喊他,樂此不疲。
“嗯,我在呢。”
少年就一遍又一遍的回她,言語寵溺。
一面,還下意識拉起,她滑落肩膀的衣領。
他眼底猩紅,揹着光,看不清他的情緒,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包裹嚴實。
明明涼風襲襲,披衣服這個動作也簡單不過,但卻是他用盡最後的理性剋制,辦到的。
披了外套,他已是滿頭細汗。
“硯哥哥,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
“我生病了...怎麼辦?”
“...哥哥抱着你,就不難受了,乖。”
“硯哥哥,我想回家了...”女孩無聲地抽泣了起來。
“好...”
“乖,過了今晚,我就帶你回家。”
宋瑾硯摟着她,哄着她,靠着篝火睡覺。
他曾許諾過她,要用十里紅妝,明媒正娶,擁有他最愛的姑娘。
他一直都記得。
...
再一次睜開雙眸,棠玥的眼前是一片虛幻,似夢非夢。
好不真實。
剛剛,那是曾經發生過的記憶吧。
所有的夢境,在腦海裏碎成一片片的畫面,在眼前閃過,棠玥想定眼看清,頭腦的劇痛,令她皺眉地閉上了眼。
她不確定自己的判斷對不對,但是,那些夢境過分的真實,夢裏,她甚至看清了少年和自己的臉。
那一聲“硯哥哥”,好似在很久以前,她就是這樣喊宋先生的。
可是,以前的自己,怎麼會認識宋先生呢?
再往深處想,頭髮麻的痛感再一次席捲而來,痛得她咬牙切齒,身子卻無法動彈。
她只能閉上眼睛,去想別的事情,以便於分散注意力。
有海水的味道。
腦袋雖痛,但她一閉上眼睛,其他的感官就會放大,她嗅到了鹹海水的味道。
距離不過一里路。
棠玥的身子沒什麼知覺,她忍着痛睜開眼,這一次,視線比方纔要清晰一點。
不是在慧恩寺,眼下,她似乎早已被帶離了那個地方。
她凝神,環顧四周,偌大的房間,是純古色古香的裝飾,一應俱全。
身旁是白色繡花的被褥,雕花鏤空的羅漢牀,還有房間的梳妝檯,都掛滿了白色的幔帳。
就連香案上擺放的,卻是棠玥無法理解的白色蠟燭和香爐。
房門緊閉,棠玥想要動彈,卻發現除了眼睛可以轉動,四肢就像是被點了穴位似的。
甦醒過來的這一段時間,她甚至感受到自己體內,莫名然生的一股奇怪的感覺。
談不上是什麼。
但隱隱感覺,和夢裏那感受差不多。
正當她想要嘗試讓自己動手指的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
從聲音辨別,對方是個男的。
棠玥提起了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在慧恩寺,那個協助珊珊將她捉拿的幕後主使,會不會,就是這個人?!
她微微屏住了呼吸,在那人推門進來之時,閉上了眼睛,佯裝自己依舊沒有甦醒的模樣。
腳步聲在門口稍作停頓,隨後關門,正朝着棠玥這邊的方向走來。
待走近牀沿邊,目光所及,就是一個少女閉目躺在潔白的牀上的畫面,少女眉清目秀,和記憶中的模樣不差分毫。
男人咧嘴,不由地勾脣,勾出了一絲得逞的邪惡的笑。
“終於到我手中了。”
男人幽幽地出聲,輕哧,好似在對自己,冷冷地低喃,“宋瑾硯,你心心念唸的人兒,過了今晚,就不再是你的了。”
他眸底裏燃起幾分冷血的殺意,伸手想要去觸碰少女的臉蛋,卻無意發現,她眉梢處的髮絲,動過。
男人眼眸瞬間危險地眯起,冷斥出聲,“你醒了?”
“......”
然而,迴應他的卻是沒有任何動作。
男人隱怒,眸色變得幽暗,本是一張陰冷的寡淡臉,轉而又變得輕蔑,勾脣淺笑,“裝死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說罷,他伸手,要去解女孩_衣領的扣子。
“別碰我!”
當即之下,棠玥睜開眼,厲聲呵斥。
也正是這一次睜眼,她看清了他的面容,若非,此時此景自己被抓的狼狽,棠玥又怎會料到,抓自己的人,竟然長着一副和宋先生不相上下的絕世好容顏。
不過,比起宋先生的儒雅矜貴,此人,更顯得硬朗冷漠,透着幾分攻性。
“果然是醒了。”
男人輕笑,也不惱,在略過棠玥一雙兇狠的眼神之後,他選擇收回了手。
並在牀沿邊,坐下,面朝她這邊,“原以爲你多大本事,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輕而易舉就被我給抓了。”
棠玥不明,“......”
就聽到他繼續道,“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找你找瘋了吧。”
說完,他輕蔑的眼神,不由得陰暗了幾分。
雖只是稍縱即逝,但是棠玥離他較近,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誰?我們認識?”
棠玥緊盯着他的面容,試圖判斷他說話真假,“你抓我來這兒,到底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