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懷維一直跪着,還沒起來呢。
聽皇帝鬆口,才謝了恩,顫顫巍巍的坐回位置上。
皇帝道:“堂堂親王遇刺,此事非同小可。嘴巴捂緊一點,不準泄露出去,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這事確實不光彩,不能讓老百姓知道,否則朝廷就沒面子,尤其還牽扯到首相,更要保密。
不過京城就是個千瘡百孔的爛房子,沒什麼祕密,很快就會被外人得知,所以皇帝特意囑咐一句。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都知道皇帝是要保臉面,連忙領旨。
皇帝又道:“這事必須查清楚,就按王相所言,刑部和大理寺協同調查,限你們三日內調查清楚。”
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連忙起身領旨。
“此事非常重要,兩位愛卿一定要盡職盡責。至於你們手裏其他的案件,就交給洛陽府和皇城司。首相如今有嫌疑在身,不便出入朝堂,回去好好休息,所有政務由王相代爲處理。”
在場的都是人精,之前或許還不明白皇帝的用意,此言一出,所有人心裏都明鏡一樣。
原來皇帝是藉着此事奪權來了。
王靖煬本就是皇帝的人,立刻起身:“臣領旨。”
王懷維此刻雖然也明白皇帝的心思,卻不敢再有異議。萬一把皇帝惹急了,又拿着通敵來說事,先把他下獄,再把家給抄了,就太不划算。
要知道通敵入獄,進的是皇城司。
進了皇城司,就算沒有的事,也能給整出鐵證來。
王懷維作爲首相,哪裏不知道皇城司的恐怖。
因爲有了之前王芷蘭勸他請辭,所以皇帝罷他的相,他倒沒覺得難過,反而有些釋然。
而且皇帝也顧及了他的面子,沒有直接說罷相,只是讓他回家休息,所以他很自然的接受了。
皇帝一句話把首相罷免,又把自己信任的人提起來,即使有人不甘心,也沒有辦法。
畢竟皇帝有任免人事的權力,而且當事人都沒有說什麼,不相干的人還能怎麼辦?
其中最不爽的就是司光祿了。
首相被免,按理說該由次相荀曠接替。可是他今日居然沒來,就給了司光祿機會。
誰知皇帝直接跳過他,把王靖煬提起來,讓他心裏那個恨呀。
偏偏沒辦法,規矩擺在那裏,他也挑不出刺來,只有一個人生悶氣。
皇帝安排好之後,就打發羣臣離開。衆人起身行禮,魚貫而出。
出了王府後,衆人才突然意識到,方纔心裏都想着首相的任免,卻忽略了另一件事。
皇帝把刑部和大理寺的案件全部分出去了。
積壓在兩部的案件,多少與他們有關的事,他們心裏都很清楚。
皇帝是要通過這些案件,一個個向他們開刀。
原來這纔是皇帝的真實目的,至於王懷維是否真的通敵,刺殺魯王,人家壓根就不在意。
轉移視線這招,皇帝用的溜啊。
皇帝待一羣人走了,才長長吁了口氣。
看了眼依然面無表情的柳君枝,道:“君枝,朕不相信兩部能在三天內查清楚,還是你在暗中調查吧。”
“不用查了,幕後黑手是我。”
“什麼?”
皇帝嚇了大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君枝白了皇帝一眼,不疾不徐的道:“有什麼好奇怪的。不是我演了這齣戲,你能輕易罷免王懷維?”
皇帝是聰明人,一聽就全明白了。原來是兩個弟弟合夥下了套,把王懷維算計進來,才能這麼輕易讓王懷維就範。
若不是冠上一個勾結契丹人刺殺親王的罪名,要想壓制那些文臣,還真不容易。
想到這裏,很欣慰兩個弟弟堅定的支持自己,道:“做的不錯。只是你們能不能提前說一聲,害的朕白擔心一場。咦,不對,老六是真的受傷了。”
“切,只怪他學藝不精,一個繁花公子都對付不了,真是丟楚人的臉。”
皇帝驚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指着柳君枝想罵,卻氣的什麼都罵不出口。
繁花公子有多強,別人不知道,有無數暗線的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居然敢讓繁花公子和魯王動手,萬一對方真的動了殺機怎麼辦?
而且若是讓文臣知道了堂堂大將軍和契丹人合作,別說保不住他的官,就是命都可能保不住。
膽子真是太大了!
柳君枝不屑的道:“行了,亂生什麼氣。老六隻是皮外傷,休息兩天就好。現在文官的威風雖然暫時壓住了,你也不能高興太早,他們隨時可能反撲。你得抓緊時間把私鹽案處理好,不能給他們機會。”
皇帝怒哼一聲,知道柳君枝說的沒錯,道:“這事交給誰朕都不放心,還是你來吧。朕令你爲皇城使,明日去刑部把驪山侯一案接過來。朕已經派了十個大內高手護送衣柔去取證據,她把東西放在廣成關附近,快馬加鞭來回可能兩天時間。到時候就由你全權負責調查私鹽案。”
柳君枝也不推辭:“臣遵旨。”
……
回到將軍府,天色已經很晚,府裏的人基本都睡了。
但是事關重大,柳君枝還是讓人把柳幼菱叫醒。
柳幼菱睡眼惺忪的來到柳君枝的書房,慵懶的道:“公子,大半夜的什麼事?”
柳君枝道:“陛下派了十個內侍護送衣柔取證據,這事瞞不住私鹽販子背後的勢力,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陛下得到證據。明日你和宇叔悄悄跟在他們身後,一定要保證把證據安全帶回來。”
“行,公子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嗯,你的武功我很放心。只是你還小,不懂江湖險惡,我怕你上當受騙。路上多跟宇叔商量,萬事小心謹慎。”
柳幼菱見公子這麼關心自己,心下大喜,紅着臉重重的“嗯”了一聲。
看着柳幼菱這副模樣,柳君枝頓時就煩躁了。
妹啊,你能不能別這樣。
你越是這樣,我越想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