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着淅瀝小雨,卻阻擋不住一顆躁動的心。
經過一天半的快馬加鞭疾行,衣柔在出發後的第二天中午趕到了廣成關。
廣成關是南方北上洛陽的第一道雄關,據說是闡教十二金仙中廣成子得道成仙的地方。
在這裏還有廣成觀、廣成湖。
廣成關西南七裏就是廣成觀,觀址在半山腰上。
所謂盛世佛教化,亂世道濟世。盛世中道家都是藏在深山自己修煉,不沾染塵世亂紅。尤其是廣成觀這種離人煙較遠的地方,香火更是慘淡。
衣柔現在身後有十名皇帝派給她的大內侍衛,爲她憑添了許多底氣。
因爲她父親給她的東西,有富順監、犍爲郡,以及西南鹽市轉運司以及朝中大臣販賣私鹽的證據。這是保住他們一家性命的資本,也是皇帝整頓朝綱的利器。
這樣的東西,自然有很多人盯着。所以皇帝給了衣柔十名武功高強的侍衛,只要有一人能夠成功突圍,這些東西就能交到皇帝的手中。
一行十一人趕到廣成觀,衣柔直入老君閣,先是向太上老君像行了禮,然後繞到老君像背後,輕輕敲打着老君座下的青磚。
衣柔很聰明,知道東西的重要性,不敢帶着直接進京城,在廣成觀投宿的時候,就悄悄的把證據藏在老君像座下青磚裏面。
很快她就找到了藏匿的地方,取出外層的磚,把東西拿出來後離開。
一行人來的快,去的也快,甚至連觀裏的道士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人就走了。
他們身上有皇帝賜的令牌,進出關卡不受限制,很快又進了廣成關。
之後又是一下午的疾行,天黑之前過了太谷關。
晚上沒有在關內過夜,因爲他們也不知道關內的守將有沒有私鹽犯的同黨。若是有,趁他們不備搶走了證據就麻煩了。
天黑後,一行人就在黑外露營,吃了些乾糧,靠着大樹休息。
兩天的疾行,衣柔等人也很疲憊,很快就進入夢鄉。
正在睡夢中,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這些人都是高手,只除了衣柔對敵的經驗不豐,不過她武功並不弱。
衆人驚醒後,發現兩裏外有人正從四面八方過來,聽腳步聲,來的至少有數百人。
十一人面色凝重,互相對視一眼,都知道這是一場硬仗。
衣柔知道要爲父兄伸冤,身上的證據很重要。她將證據交給侍衛頭領,道:“等會我們拖住敵人,你找機會逃離,一定要把東西交給陛下。”
侍衛頭領也不拒絕,接過東西,幾個縱身隱入黑暗之中。
過不多時,敵人到了面前,居然身着大楚軍服,是大楚的官軍。看架勢,至少有三百人。
衣柔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若是江湖中人,或許還有機會能衝一下。
可是面對訓練有素的官軍,武功再高也沒辦法。
只需要一個衝鋒,自己這邊十人就能成爲肉泥。
軍隊中閃出一個五品將軍,對衣柔等人道:“交出東西,饒你們不死。”
爲了搶奪證據,居然不惜動用軍隊。
要知道大楚要調遣一兵一卒,都必須經過樞密院同意。否則就是造反,誰敢下令就砍誰的頭。
而這些人膽子大到無視朝廷法規,私自動用軍隊,也可見他們是真的心慌了。
數十丈外的山坡上,站着一男一女兩人,他們是柳幼菱和柳荒。
二人奉了柳君枝之命,來協助衣柔拿證據。不過他們兩人沒有和衣柔一起,而是暗中跟隨,爲的就是防止出現這樣的情況。
柳荒道:“看樣子他們是逃不了了。”
柳幼菱淡淡的道:“荒叔,你一直在軍中,你覺得這些軍人的戰力如何?”
柳荒冷笑道:“不怎麼樣。拉開陣勢的話,五十燕柳軍可以將他們全殲。”
柳幼菱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道:“若如此,衣柔他們或許有機會。”
“四小姐的意思是?”
“荒叔,你去接應侍衛頭領,把證據拿到手。若是有機會,我想帶走衣柔。”
“不行,這樣太危險,你不該以身犯險。”
“荒叔無須擔心,我不會逞強。若是沒機會,我不會動手。去吧。”
柳荒皺了皺眉,還是聽了柳幼菱的話。誰讓他們來之前,少主親自囑咐,一切聽從四小姐安排。
雖然這是個小丫頭片子,可是架不住人家跟少主關係親密啊。
所謂疏不間親,別看人家小,關係在那裏擺着,不聽話又能怎麼樣?
說話間的功夫,衣柔等人已經和敵人交上手。
這些大楚士兵的戰力確實不怎麼樣,但是人家人多啊,準備又好,手裏有弓弩等遠程攻擊。
一陣箭雨過後,衣柔這邊有三人受傷,雖不致命,戰鬥力卻不如往昔。
好在他們有馬,對面的都是步兵,趁着換箭的功夫,縱馬向那將軍衝去。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懂,所以首要目標都是奔着將軍而去。
那將軍自然也明白,身邊的親兵也不少,立刻數十人箭矢齊出,把衣柔等人逼退。
騎兵對戰步兵,總會有天然的優勢,一陣衝擊後,殺了不少人。
可是敵人太多,即便殺了一些,也衝不出敵軍包圍。
柳幼菱看了片刻,突然身形閃動,消失在夜幕之中。
她原本離戰場有三十丈,可是六七息後,已經離那將軍不到三丈。
那將軍身邊圍着數十人,柳幼菱長劍出鞘。片刻後十餘人倒地,那將軍還沒反應過來,長劍已經刺入他的肩膀。
柳幼菱就像一個隱入黑夜的刺客,你永遠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
當你知道她出現後,卻已經落入了她的手裏。
眼前這一幕,和當初柳君枝闖入西夏軍營,爲父報仇時柳幼菱控制顧康的方式如出一轍。
那名將軍甚至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肩頭一痛,就看到劍尖從後背穿透到了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