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閃着亮光。
旁邊則是兩道目光，正死死地盯着那亮光。
噗嗤。
書房裏的燈亮了。
桌上，正是一個被竹藤包裹着的石球，玻璃珠大小，通體黝黑，內部撲騰閃爍黯淡光芒，彷彿裝着一隻螢火蟲。
“怎麼樣了？”開燈的老婦人問道。
黃袍道士無視老婦人的話，而是將頭扭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霍紫杉，微微躬身，恭敬說道：“恭喜夫人！”
老婦人目光浮現疑惑，不過她也沒敢再問。
霍紫杉點了點頭。
她站起身來，看向石球，疲憊的臉龐上卻多了一絲亮光。
書房裏傳來她的聲音。
“氣運，真的可以吞噬成長嗎？”
黃袍道士眉頭一挑，笑道：“剛剛夫人您已經看到了，氣運，本身就是事物，有了實體，自然可以消亡和成長。”
“黃道和青道兩位道友，他們以死證道，也算死得其所。”
桌子上，石球的旁邊，正是黃道和青道的兩件法器。
這兩件法器，是在黃道和青道大戰李成時，她派人帶回來的，當時威風凜凜的兩件法器，此時已經如同破銅廢鐵，沒有一絲光芒。
老婦人伸出手，剛想將法器清理掉，可枯樹般的手指剛剛接觸。
那兩件法器，頓時化成砂礫。
此間又響起黃袍道士的話。
“兩位道友的氣運已經加倍歸還給霍家，除此之外，程旭、李斐、趙曉雪三人也是如此，霍夫人，我們第一批的種子已經成熟了。”
老婦人聞言一驚。
她是黃袍道人的親信，在破觀中陪伴了老道若干年，此次出山，原本以爲只是做個小人物，卻沒料到，黃袍道人竟然認識霍紫杉這種大人物。
更讓她心驚的是。
黃袍道人和霍紫杉的關係似乎匪淺，兩人似乎是早就認識了。
程旭、李斐、趙曉雪，這三人她也自然知道，正是被黃袍道士剛斬殺不久的三大天師。
她眼睛眯了眯，望向門口。
她不知道，二人接下來的這些話，她該不該聽。
霍紫杉道：“只可惜這三個廢物吸收的氣運太少，否則，我霍家的氣運，此間收穫到的應該更多。”
“不必着急，霍夫人。”黃袍道士笑道。
老婦人看向黃袍道士，對方嘴角掛着一縷笑容，那笑容很是熟悉，三分自信，七分從容不迫。
可此時，卻多了一絲殘忍和陌生。
黃袍道士接着說道：“這三個廢物的確是不行，不過，現如今有姚冰冰和李成，尤其是李成，此人的天賦已經遠遠超出我們的預算。”
“只要吞噬掉他身上的氣運。”
“霍家，定當氣運如龍！”
說到這裏，黃袍道士咳嗽兩聲，將手伸進衣兜裏，取出兩顆黑黢黢的藥丸，服進肚中，臉色這纔好看了不少。
霍紫杉眼裏閃過一絲擔憂。
“雨先生，身體還是不好嗎？”
黃袍道士沒有搭話，擺了擺手。
聽着二人的話語，老婦人這才知道，黃袍道士叫做雨先生，說來可笑，她跟了對方將近三十年，卻連對方丁點的身世背景都不知道。
“霍家的龍，終於快浮出水面了！”
老婦人望着黃袍道士乾笑的模樣，過程中，還打量了她一眼，不知爲何，那一眼，竟讓她有種魂魄脫離之感。
她顫顫巍巍着身子說道：“你們接着聊，我該出去了。”
說着，她便背對着二人，朝着書房門口走去。
書房裏，也響起黃袍道士的聲音。
“現在這條龍，就差了一個真龍之身的影子，霍夫人，這影子我養了快三十年了，中間可謂不辛苦。”
“等氣運之石吞噬掉影子。”
“屆時，一旦吞噬掉李成和姚冰冰的氣運，霍家的龍，便扶搖直上。”
老婦人裝作聽不懂，卻加快了腳步。
等她剛打開門時。
伴隨着一聲槍響，她身體忽然一僵，腦門上，多了一個血紅的彈孔。
旋即。
桌子上的黑石，散發出一道道黑氣，迅速將老婦人吞噬。
另一邊。
公司裏，李成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覺察怪異的他，快速捻了幾個指決，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
“霍家，還真的賊心不死！”
他冷笑一聲。
走出辦公室，直接上了公司的天台。
而向來空曠的天台，此時卻站立着幾道黑影，從影子上看，有大有小，大的像是泰山，小的卻像是侏儒。
那幾道人影沒有動靜。
李成掃了一眼。
“難道不敢現出真身麼？派幾個傀儡是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
那幾道黑影卻緩緩地轉過身來，眼睛裏沒有眼仁，白色眼球死死地盯着他，看起來着實有些令人驚悚。
而更令人驚悚的是。
當遮蔽月光的烏雲浮走後，那幾道人影卻沒有影子。
李成的神色微微認真起來。
“鬼傀術！”
傳統的傀儡術，是以屍爲傀，而這鬼傀術，卻是以鬼作爲傀儡。
這等術法遠比傳統的傀儡術更爲可怕，對付傀儡師時，只要將傀儡的肉身擊敗，傀儡便自然無效。
而這鬼傀卻不同，擊殺肉身根本沒用，他們完全可以附着在其他肉身上。
甚至，可以附在活人身上，供傀儡師驅使。
這纔是鬼傀師最駭人的一點。
而據他所知，鬼傀師，早在幾百年前便已消亡，現在卻居然重出江湖，難道就不怕被正道追殺嗎？
李成問出了心中的好奇。
“榕城的奇人異士可不少，道友這般大搖大擺，難道是貓妖不成，有九條命？”
尚未現身的鬼傀師似乎並不想跟他廢話，在一陣風鈴聲中，那幾個黑影傀儡逐漸地開始有了動作，只是動作緩慢，類似電影裏的喪屍。
黑影們身形一陣晃動。
下一秒。
他們便已出現在李成的面前，離李成不過五六米的距離。
李成臉上卻並未露出慌張，他掏出煙盒，摸了一根菸出來叼在嘴上，燃起香菸後，這才緩緩笑道：“公司裏的員工早就下班了，這裏可沒有供你驅使的肉身。”
“倘若我將這些肉身打爆。”
“我很好奇你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把戲！”
抽了兩口後。
李成將燃着的煙放在石墩上，緩慢閉上也安靜，手上多了一張符紙，隨後迅速丟出。
待到面前黑影被燃燒殆盡。
李成拿起石墩上還沒燒完的煙，叼在嘴裏，歪着頭盯着眼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