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到現在，我們家還在沿襲跪拜之禮，每日請安，見面，需行大禮。”
看的出來，龔元天臉上並不好看，而且，聽語氣，他並不同意他父親的做法。
於是，老先生便問了句話，“既然你知道這是舊例，爲何還要遵守，是否是自願的，這是兩個概念”
龔元天聽到後慌亂的低下頭，“我家家規衆多，要是反抗，便會被打，嚴重的，會被趕出家門，我家有三個哥哥，都被趕出去了，現在，只剩下我這一個兒子了。”
看來，龔元天現在是不敢反抗了，再反抗就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了。
“那你今天來的意思是？”鬼眼老先生儘可能的扯回正題。
或許龔元天要說的話很多，但是鬼眼老先生必須要找到主題。
“不好意思，扯到有點遠了，但是，如果我不說這些的話，恐怕後面的事，你也會難以理解的。”
老先生點點頭，示意龔元天接着說。
“家中除了四子，還有一個妹妹，如果她還活着，今年應該是二十三歲了。”
龔元天表情既無奈又痛苦，老先生緩緩的搖頭，心想，這多半和他那個父親有關。
“按照父親的意思，我們家都是請老師在家中上課，那時妹妹已經十八歲了，受到老師的影響，說要出去上大學，父親震怒，因爲在他看來，富家女子可以讀書習字，爲的是增加修養，而不是讀出個什麼來。”
鬼眼老先生聽到，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如今的新世紀，早就沒了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歪理了。
“那後來呢？”
“妹妹性情活潑，頑劣，還是逃了出去，上了大學，最後，甚至要去出國進修，父親徹底發怒，將妹妹趕了出去。”
鬼眼老先生嘆息的搖搖頭。
龔元天繼續說，“其實這還不算最壞的，按照父親的意思，家中的四個男子理應在十六歲十八歲就要娶妻生子了，可是現在是什麼年代，誰家的女子敢這樣做，甚至，她們都在讀書的年紀。”
“那你們現在？”老先生問。
“說來慚愧，至今未娶，我的三個哥哥被趕出去之後也沒有消息，而我那個妹妹，也正是因爲此事，才喪了命。”
“我妹妹去留學之後，學到了知識，找到了工作，有了心儀之人，可是妹妹一直沒有說過，直到畢業的時候她懷孕了，她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父親，可是，父親早已認定妹妹是個傷風敗俗的東西，之前本就生氣，聽到這個消息，他，他......”
龔元天說着，情緒開始激動起來，不由得，眼圈都紅了。
鬼眼老先生已經想到了最快的結果，“他把你妹妹殺了。”
龔元天低着頭哭着，不停的點頭。“是。”
鬼眼老先生眉頭緊皺，微微搖頭，滿臉無奈。
“那現在要你來幹嘛，是他後悔了嗎？”
只見龔元天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擡起頭來，“不，他永遠不會後悔的。”
老先生定睛。
龔元天眼神縹緲，滿臉呆滯。
老先生眼神微張，龔元天所說的整頓風水，一定是和他妹妹有關。
“你父親極爲看中風水，而你來找我是想看看此事是否有轉圜的餘地？”
老先生出口，龔元天一臉呆滯的點點頭。
“是，早就聽聞先生學識淵博，想看看您有什麼法子，這事，都怪他們，都怪他們。”
龔元天忽然很是激動，情緒都有些失控了，眼神暴戾，不停的大喊。
“龔先生，你先別激動，慢慢說，他們是誰，你這是什麼意思。”
鬼眼老先生拍了拍龔元天的背，龔元天呼吸急促，過了幾秒，這才平息。
“我家宅子是老式的，雖說富麗堂皇，家財萬慣，可是，與現在太格格不入，周圍議論的人不少。”
“而且我父親說，我父親一直強調我們家的風水，風水不好就會影響我們家的氣運，讓我順便找人看氣運。”
“老先生，今天來就是爲了這件事，你說我該怎麼辦，聽說你最是神通廣大，你說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龔元天忽然一把抓住老先生的手，原來是因爲這樣。
老先生搖搖頭，“龔先生，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了你。”
只見龔元天撲通一聲跪下地上，苦苦哀求，“老先生，您一定要幫幫我，不是說你很厲害嘛，你一定知道辦這個事的道理，你跟他們說，跟他們解釋，這樣的話，他們就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了。”
老先生一聽，一把甩過龔元天的手，不停的搖頭，“龔先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
老先生一邊搖頭一邊說，眼中盡是失望，“我原本以爲你是不想辦，現在看來，是因爲你不沒辦法給你的老爹一個交代。”
龔元天不應，一把抓住老先生的腳，“老先生，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要是我做不到，我爹給殺了我的。”
老先生一聽到他那個爹就生氣。
“龔先生，別怪我說的難聽，你家老太爺的做法簡直沒人性，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再說你，作爲兒子，你早該勸說你父親，而不是一味的聽從。”
鬼眼老先生已經極力的在忍着了，不然，他還能說出更難聽的話。
雖說老先生懂得多，但是，碰到這樣無理取鬧的事情，更不得上去抽那老太爺兩個巴掌。
“不行的，不行的，我爹會殺了我的，他會殺了我的。”
一個五十多歲的人跪在地上哭的不成樣子。
老先生斜眼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龔先生，你先起來，起來。”
“老先生，你打算幫我了對不對，好，我起來。”龔元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老先生看着龔元天，“在說之前，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父親的做法就是錯的，早該被淘汰，而你，更不應該事事都聽，你應該勸說你父親。”
老先生不忘提醒，可是，一家五個孩子，都離開了家，只有他守在家裏，難道真的是爲了給龔家留後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