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品味着他話語裏的意思,然後驚訝的發現,那些屍體一直在那些廂房組成的圍欄外頭徘徊,絕不會踏進湖邊一步。
“那就是說我們現在安全了。”重複了一下胖子想要表達的意思之後,我鬆了口氣,轉而繼續看向前方。
前方的島嶼似乎有什麼東西,我把我的想法給胖子一說,後者不可置否。
“我們怎麼過去?”我問他。
“你看不見嗎?”胖子有些驚訝,隨後目光落在了我雙肩貼着的陰符上。
“難怪。”
胖子在我兩眼間一點,隨後我的眼前發花,一條小路居然在這條水上出現了。
我差點以爲是我看錯了,揉了揉眼,這條路依舊還在。
我恍然大悟。
將軍府裏的那些路,白天是給人走的,晚上是給死人走的,而這湖恰恰相反,白天是給死人走的,只有活人才能在晚上看到這一條由白玉砌成的九曲迴廊。
保險起見,我還是在地上隨便撿了一顆石子,朝那白玉橋上扔去,石頭叮咚的敲打在橋上,發出的聲音十分好聽。
見石頭實打實的落在了橋上,我鬆了口氣,胖子打頭,我跟在後面,兩個人一起上了橋。
踏上橋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覺身後的氣息混亂了很多,胖子顯然也感覺到了這一點,我低聲對他說道:“別回頭,後面有東西!”
我自滅陽火,比胖子的感知要清晰的多,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兩道目光牢牢的鎖定在了我的背上。
是說不上來的感覺,我品不出目光背後的含義,索性硬着頭皮和胖子一同來到了湖中心的小島上。
腳踏上實地的那一刻,我才鬆了口氣,把兩張陰符從肩膀上撕下來,瞬間就化爲了齏粉。
此時再轉過頭去,發現遠處的將軍府已經被迷霧籠罩,到連那些房屋都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而再轉頭,展現在我們的面前是一個穿着戰服的人,露出來的白髮已然乾枯,他就這樣跪坐着,已經枯朽了的身體依然挺得筆直。
“白天看這個小島上好像沒什麼東西吧?”我狐疑的看了屍體一眼。
“就連這個橋也只能在晚上出現,你還期待着什麼呢?”胖子嫌棄道。
他說的也沒錯,危險往往伴隨着機遇,如果我們白天在那裏呆着或者是晚上躲在廂房裏,熬過兩天或許會平安無事,但是可能就會看不到這島上的景色了。
這個時候在擡頭看頭頂的星宿,發現鬼宿已經熄滅,其餘的還在發光,甚至光芒比以前更甚。
“所以跑了這麼久……”
我跟胖子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來到了這具屍體面前。
“這就應該是將軍本人了。”
說實在話將軍本人就這樣潦草的出現在我們面前,着實出乎了我們的意料。
按照之前的規格,他至少應該是用那種最高規格的將軍待遇葬在這裏,起碼要配合金絲楠木的棺材纔行。
而現在,他本人就這樣跪在我們的面前,雙手搭在膝上入了定一般,如果不是面具下已經乾枯的皮上暴露了他已經死了的事實,我甚至覺得他會下一秒起來跟我們對話。
他的面前放着一張竹簡,但由於年代太過久遠,我只是拿起來還沒有展開,那個竹簡就紛紛揚揚散落了一地。
“這也太磕磣了。”胖子看了一圈也止不住的搖頭,將軍面前除了這一張竹簡,還插着一把劍,造型十分古樸,沒有那麼多華麗的花紋雕飾,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果鍛煉出一堆兵器放在這裏,然後再把這把大劍混進去,不會有人覺得這是一個將軍所應該帶的配劍。
“這也沒啥值錢的東西了,要不把這把劍拿走?。”胖子摸着下巴提議。
“你又不是來盜墓的,俗話說只有賊不走空,你是賊還是土夫子?”我沒好氣的道。
胖子努了努嘴,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我口袋裏放着的箭簇。
我頓覺尷尬,只好蹲下來藉口看那些秦簡,質地太脆,我怕稍不留神就弄斷,不敢上手,只能用目光追隨那些文字。
“隼劍?”瀏覽一半,我抓住了關鍵詞。
轉頭看了看這把古樸的劍,又低頭確認了一遍,我也忍不住搖頭感慨道,名字起的好聽並不代表劍也長得好看。
“你說什麼?”胖子忽然出聲。
我疑惑:“上面寫這把劍叫隼劍,是將軍的貼身佩劍之一。”
胖子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當即冷笑一聲:“說的輕巧,是怕世人知道了身份?”
這話說的我一頭霧水,胖子賣了半天關子,終於咂了咂嘴問我:“你知道這墓跟其他墓有什麼不同嗎?”
我沒好氣地回他:“我就下過這一次墓,你到底指望我能發現什麼?直接說是什麼東西就完事了。”
胖子含糊不清的咕噥兩聲:“我以爲你知道,陳家沒人告訴過你嗎?”
“從古至今,風水法器數不勝數,但橫跨千年還留有威名的,隼劍就是其中之一。”
我皺眉,確實沒聽過這個名字,陳家書籍數不勝數,我囫圇數年都不一定能看的完。
“其實你不知道也沒關係,畢竟這東西在風水界裏,已經是傳說不可考證的存在,”胖子一邊說着,一邊饒有興趣地在隼劍跟前蹲下身,“看好了。”
說完他道了一聲得罪,伸手拔下將軍的一根頭髮後跟小紙人放在一處,口中唸唸有詞,隨着小紙人焚燒殆盡,我感覺古樸的隼劍瞬間注入了一種龐大的生命力。
然後劍身依次亮起暗金色的銘文,流光百轉間,天地罡氣呈太極陰陽運轉,在劍下匯聚一團,一股沒來由的威壓讓我的靈魂都有些震顫。
我忙念安魂訣,穩了魂魄,但是這把隼劍帶給我的震撼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