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夏侯襄拿着棋譜,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手中的棋譜一字未寫,他不知是不是兄長所畫,單就棋譜而言,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離兒,咱們按照上面所畫,下下看吧。”夏侯襄將棋譜擺在桌子上,翻到和石桌棋盤上,黑白二字擺放形狀相同的一頁。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頁之前,上面所畫棋局皆是寥寥幾筆便畫完,只有這頁以後,雖然畫風相同,但落子處該在何方,便畫的清清楚楚。

    容離點了點頭,現如今只能這般,她心裏盤算着,莫不是這棋最後會擺成什麼東西?

    白子落下,二人對照棋譜子一步步落子,追、圍、堵、截、殺,每走幾步,棋盤上的局勢一變,一時間還真難看出到底黑白二子哪個佔了上峯。

    容離覺得所畫棋譜之人一定胸有溝壑並才智過人,否則這棋局的走向怎會如此千變萬化。

    眼瞅着棋子越落越多,忽然容離驚奇的說道,“沒有了?”

    只見她奇怪的翻了翻書,已經到了最後一頁,可面前這盤棋還未下完。

    又重新翻看一邊,最後一頁依舊是剛剛所見。

    夏侯襄接過容離遞過的棋譜,同樣從頭翻看到尾。

    一無所獲。

    他的目光落在棋盤上,忽然瞳孔一縮,這不是…

    “離兒,將黑子給我。”夏侯襄眼睛緊緊盯着棋盤,手中的白子飛快落於一處。

    容離將自己的棋子盒遞給他,之後便見他飛快的將一黑一白二子交替置於棋盤之上。

    像是下過無數次的樣子,根本不曾思考。

    容離託着下巴坐在對面,她有些好奇,這到底是什麼棋。

    不過,答案只能待夏侯襄下完再問,他現在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棋盤上。

    直至最後一子落下,棋盤上已成白勝黑負之局,與容離之前想的一樣,這盤棋的主人想要白子勝。

    “阿襄…”容離剛要開口詢問,只聽“咔”的一聲巨響,地面開始緩緩移動,夏侯襄越過桌面將容離護在懷裏,連連後退。

    頃刻間,本來平攤的地面,竟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終於,移動的地面停了下來,一個通往地下的階梯置於裂縫之下。

    容離與夏侯襄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

    兩人到近前,這通往底下的階梯沒入黑暗之中,仿若沒有盡頭。

    “阿襄,那棋是怎麼回事?”容離扒頭看了看,之後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棋譜最後所成棋局是一局殘局,兄長曾教我下過,我那時還小,對棋雖感興趣但並不精通,這棋是兄長從一本孤本中找到的,局勢千變萬化,兄長研究了許久纔將勝負擺出,後又仔細教於我知曉,我覺得有趣,無事便按照兄長所說擺出來下,剛剛你說棋譜所繪已經結束,我纔看到棋盤上擺好的棋局,乃是兄長所破之局的起始,所以,這盤棋正是兄長所留。”

    夏侯襄邊回憶便說道,這盤棋他纏着兄長讓他教了許久,自然印象深刻。

    目光看向已經亂了的棋盤,經過剛剛的震動,棋子紛紛下落,散餘一地。

    兄長,到底要告訴他什麼?

    回頭看向深不見底的階梯,夏侯襄開口道,“離兒,你…”

    “我同你一起下去。”夏侯襄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容離打斷,她知道他接下來的意思,可階梯下到底是什麼,他們誰都不知道,她怎能讓他一人涉險。

    事關夏侯襄兄長之事,容離知道他一定會一探究竟,既然如此,她哪有不陪着的道理?

    夏侯襄看着目光堅定的容離,心底嘆了口氣,他拉緊她的手,“跟在我身後。”

    “好。”容離聽話的點了點頭。

    夏侯襄掏出火摺子,一腳踩在階梯之上,二人順着階梯往下走。

    四周被黑暗籠罩,之餘夏侯襄手中那一點亮光。

    最後一步落於地面,夏侯襄回身攬過容離,與他站在一起。

    這裏一絲光亮也無,讓人看不清遠處的景象,夏侯襄拿着火摺子四處走動,忽見得一方桌案,上置燭火。

    他走過去將燭火點燃,這纔是黑暗的洞穴,稍稍亮了一些。

    “阿襄,那裏有把琴。”容離指着不遠處的石壁前,一張古琴放置在那裏,琴案旁有張薄薄的琴譜,整齊的疊着擱在琴案之上。

    容離走上前去一翻,心下了然。

    在上面是棋譜,按着棋譜下就行,到下面變琴譜,不用說,按着這上面的彈就成了唄。

    胸有成竹的坐在琴案之後,容離素手撥弄琴絃,悠揚的琴音響起。

    夏侯襄見她開始撫琴,便沿着石洞四處看看。

    這石洞應該位於九孔迷宮的下部,雖然黑暗不透光,卻又絲絲清風入內,石洞內並不憋悶。

    石壁上細細碎碎的鑲了許多小銅鏡,小而圓,至於四周石壁之上。

    因着在地下的緣故,石壁上溼潤潤的有些小水珠,有的凝成一股,滴了下來。

    夏侯襄正看着,忽聽得琴聲有些不對,然而只是一瞬,便又恢復正常。

    漁樵問答,這曲子兄長屢屢彈過。

    曲中那些青山綠水間的情趣乃是兄長最愛,他曾說過,若不是生在皇家,他最想做的是一個樵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與山水共處,好不自在。

    那時兄長的表情,透着一股嚮往,他身爲大皇子,身上的重任本就比旁的皇子大,父皇又將他當做繼位者來培養,所以那種單純悠閒的田園生活,註定與他無緣。

    這曲子,夏侯襄聽過兄長彈了無數次,是以本不喜這種悠揚曲調的他,愣是記住了此曲的琴譜。

    一曲終了,容離連忙起身,經歷過剛剛的棋局,她怕剛彈完這邊也要移動了。

    可是,安安靜靜的石洞,並無半點動靜。

    容離有些不解,翻了翻琴譜,她也彈錯啊,怎麼就不動呢?

    “離兒,剛剛你是照着琴譜彈奏的嗎?”夏侯襄出言問道。

    “是啊,我還怕彈錯了所以彈的慢了些,”容離翻着琴譜說道,接着一個響指,做恍然大悟狀,“你說,是不是因爲我彈的太慢了,所以纔沒反應?”

    容離覺得應該是這樣,遂坐下又彈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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