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襄這才安心的笑了,目光凝視着容離的雙眸,似是要將未來許久不能見她的時間,先看夠了。

    輕輕撫了撫容離的臉頰,倏爾低下頭去,一手置於她的腦後,一手攬着她的腰,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吻住她的脣瓣。

    南風漸起,擁吻在一起的二人髮絲微揚,像嬉戲的情人般追逐纏繞,亦如此時流淌在二人間的綿綿情意。

    ‘嘶’短暫的吸氣聲,自響起至停住並沒用多久,文武百官大部分都是一個動作,瞪眼捂嘴神色驚詫。

    這般舉動放在任何人身上,他們都不覺得稀奇,頂多覺得有些孟浪罷了。

    可放在這位身上,他們一時有些接受無能。

    綿長一吻終了,夏侯襄抵着容離額頭,眸中一片深情,他輕聲說道,“我走了。”

    “平安回來。”容離眼中依戀與堅強之色交織,矛盾卻又無比和諧。

    夏侯襄握着容離的手微微用力,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放開容離翻身躍上身後的戰馬。

    而後與夏侯贊告了別,接着帶領大軍離去,前往宿州。

    黃沙漫漫,等待他們的,將是最殘酷的戰爭。

    容離不由自主的腳步向前,似是要跟隨他離去,卻又不得不留下,站在原地的她,目光繾綣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挺直的脊樑,讓她本來高挑的身形,顯得更加挺拔。

    夏侯銜站在人羣中,目光鎖住她的背影,然而她的眼裏並沒有他。

    心下一痛,夏侯銜擡手抑制住自己疼痛的心臟,他還有機會。

    整個隊伍由夏侯襄與雲啓先領頭,後面是雲耀、容喆等小將。

    容喆在看到小妹送夏侯襄出征時,說不羨慕是假的,他其實也希望婉兒來送送他,可一來二人還未成婚、二來從未有女子如此幹過。

    也就他家小妹天不怕地不怕又攤上個霸氣的夫君,她要如何做,根本沒人敢管。

    容喆心裏微微嘆氣,他得努力殺敵,早些結束這場戰爭,到時迴轉京城,不就能見到婉兒了?

    心裏不斷給自己建設,容喆目光越發堅定。

    雲耀被虐的就更慘了,他可連個念想都沒有,自個兒從小長到大的好兄弟有了好歸宿,他自是高興,可瞅瞅人家有人關心有人送,他啥時候才能混個媳婦兒出來?

    很顯然,打頭的雲啓先老將軍也是這麼想的,回過頭來瞪了雲耀一眼,那意思:臭小子,還不給老子爭點氣。

    他還等着抱小孫子呢!

    三軍已離京,皇上看了眼容離,接着吩咐身旁的太監,“回宮。”

    “是,”尖細的嗓音衝擊着衆人的鼓膜,“起駕回宮!”

    衆臣依舊跪地行禮,容離偏身福了一福,心道麻煩。

    龍攆返回,衆臣這才起身。

    墨陽將來時的馬牽來,將繮繩遞給容離,“王妃,咱們回府吧。”

    容離點了點頭,接過繮繩,翻身上馬。

    阿襄已經出發,她得準備準備。

    打馬前行,誰知馬前突然出現一人,容離趕忙將馬頭偏轉,這纔沒撞到人。

    勒住繮繩,滴溜溜轉了兩圈,馬才停住。

    她回身一看,立在馬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夏侯銜。

    心中的怒火‘騰’地升起,容離沒好氣的說道,“想死煩請去別處!”

    阿襄纔剛走,沒想到狗皮膏藥夏侯銜就貼了上來,當真是癩蛤蟆趴腳面——不咬人,膈應人!

    夏侯銜剛要開口,被容離這麼一懟,有點兒蒙,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容離見他只呆呆的站在馬前看着她,也不說話,當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個神經病。

    調轉馬頭,輕夾馬腹部,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馬兒也不知是否通人性,像是讀懂了自家主人對身後之人的反感,一尥蹶子揚起滾滾塵土,聽着身後陣陣嗆咳,頗爲歡快的馱着容離向自家府邸跑去。

    夏侯銜這一口塵土吸的毫無防備,他萬沒想到準備上前搭個話都沒成功,容離身後墨陽、墨白二人警告般的看了夏侯銜一樣,一左一右保護在容離身後。

    主子纔剛剛離京,端王就迫不及待的貼上來,還要不要點兒臉?

    怪不得主子讓他們倆留下,他倆可得保護好了王妃。

    墨陽、墨白頓時覺得自己責任深重,一點兒也不比上戰場小呢。

    吃了一嘴土的夏侯銜擡起袖子擦了擦臉,對於兩個小小侍衛竟敢瞪視他,夏侯銜表示自己很不爽。

    反正夏侯襄已經離京,他還怕收拾不了這些人嗎?

    想了想,轉身回了皇宮,去往正陽宮。

    之前與母后商量好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端王府中,皖月已經知曉夏侯襄上了戰場,她心下一突,那麼危險的地方,他怎麼能去?

    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若是他有個萬一,自己該怎麼辦?

    手裏的帕子被她絞得變了形,皖月身旁時候的丫鬟被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最近公主的脾氣實在太古怪,稍有不慎就撞槍口上了,那被轟的體無完膚的滋味着實不好受。

    皖月心裏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她該怎麼辦?

    ——————

    戰王率軍出征,雖走官道百姓無法相送,不過每次知曉戰王出征,百姓們便會自發的在門外擺上一盞長信燈,以示祈福之意。

    戰王爲了他們生活安寧,常年出入戰場,他們能做的只有這些。

    剛將九牧巷鋪子收拾出來的鳳九玄還不大瞭解情況,看到街坊鄰里門前的放着的燈頗爲奇怪。

    大白天的,爲啥要點燈?

    還放大門口?

    若一家如此也就罷了,怎麼家家如此?

    鳳九玄揹着手在街上走了一遭,這般奇怪的情況,實在讓他摸不着頭腦。

    回到店裏,正巧沐蓉語剛收拾完,摘了圍裙放在一旁,撣着身上的塵土。

    鳳九玄拉着她坐下,又給她倒了杯水,“語兒,辛苦了。”

    “我哪裏有你辛苦,不過給你打下手罷了。”鳳九玄的貼心,與她來說就跟吃了蜜一般的甜。

    兩人說着話,鳳九玄將小巷中關於奇怪的燈一事問了出來,沐蓉語想了想,嘟囔道,“看來,有地方起了戰事,戰王領兵出征了。”

    “每每戰王出征,所有百姓家門外便會放置一盞長信燈,意思是爲戰王祈福,希望奔赴邊疆的將士們平安歸來,算是百姓們美好的願望。”沐蓉語回憶到,想當初她父親還在時,家門外也曾擺過長信燈。

    只是自從父親去世,她已經好久沒好好生活了過,更別提知曉這些消息。

    “九玄,咱們也在門外擺一盞吧。”沐蓉語看着鳳九玄說道。

    “好,你說擺咱們就擺,”鳳九玄笑的溫柔,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咱們家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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