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方俊傑的表情。他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般,毫無不舒服之色。
惠天來在心裏暗自問了一句:你到底殺過多少人?
方俊傑纔不管惠天來怎麼想,一步不停地走到石誠面前,然後將石誠鬆開。
“二師兄。”石誠哭喊着,像個孩子一般。
“啪!”方俊傑臉色鐵青,擡手就給了石誠一個巴掌。
石誠一愣,繼而又使勁抱着方俊傑,嚎啕大哭。
“你個混蛋,誰讓你私自下山的。”方俊傑神色複雜,擡手拍了拍石誠的肩膀。
“走,回家。”方俊傑要將石誠背起來,結果,石誠反而抓住方俊傑的劍,舉劍就要自盡。
幸好方俊傑反應更快,及時攔了下來,叱道:“你瘋了!”
石誠哭訴道:“二師兄,我現在就是個廢人,活着有什麼意思。”
方俊傑罵道:“沒出息。學武之人,就要心如磐石,鍥而不捨,你遭了罪,不想想爲什麼,反而想要一死百了。你想過師傅沒了,我們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師弟。”
“師兄。”石誠又哭了起了,方俊傑眉頭一皺,出手直接讓石誠昏睡過去,然後,衝着惠天來道:“我們括蒼山欠你一份人情。”
“客氣。同爲武林一脈,出手幫忙義不容辭。”惠天來正色回道。
“希望你能引以爲戒。”方俊傑示意惠天來不可學習石誠。
看惠天來的樣子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方俊傑接着說道:“像羅威這樣的人,說那麼多幹什麼,直接殺了。”
惠天來有點尷尬地點頭應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就是下不了手。”
方俊傑露出明白的表情,道:“沒什麼,習慣就好。”
“師兄。”
“少爺。”惠福上上下下看了看惠天來,放心地又道:“還好,少爺你沒事。”方俊傑和惠天來正說着話,括蒼山的弟子陸續跑了過來,惠福也跟了進了。
括蒼山的弟子看見石誠的慘狀,有喊“師弟”的,也有喊“師兄”的,在方俊傑說了情況後,有的弟子氣憤不過,拿劍又在羅威的屍體上刺了幾劍。
“二師兄,還有幾個人。”有的弟子從屋裏出來,還有幾個百姓緊跟其後。
“把搜出來的銀兩分一些,讓他們離開。”方俊傑沉聲吩咐。
幾個老百姓點頭感謝,然而在離去的時候,似乎不願意與一個女人靠的太近。
“慢着。”方俊傑覺得有點不對勁,喊了一聲,括蒼弟子應聲又將百姓攔住。
“你,出來。”方俊傑指着一個女人說道。
“大爺,饒命啊,小女子是普通農家人,也是被搶來的。”這女人稍有姿色,梨花帶雨,哭泣着求饒。
惠天來心中不忍,說道:“方大哥,這不過是個女人,她也是受害者。”
“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方俊傑不置可否,反而問道。
“有什麼問題嗎?”惠天來被這一問,面露疑色,又仔細打量了這女人一翻。
“你說呢?”方俊傑問。
惠天來仔細打量着女人,猛地露出恍然之色,道:“她的手色與一般農婦毫無一二,但是手指細長,指甲抹紅。”
一頓,他又繼續說道:“本來這也沒有什麼,可與她剛纔所言相對,就前後矛盾了。再說,她的鞋底過於乾淨,不像是一個幫傭。你到底是誰?”
花兒被戳穿了身份,也不再扮可憐,提醒道:“這幾個廢物都中了老孃的‘離別散’,沒我的解藥,必死無疑。”
“救命啊,少俠。”幾個老百姓聞言,就跪了下來,呼喊着。
他們吃了苦,好不容易被救了,又得了些銀兩,正想着有好日子過了,誰知道還是難逃一死。
“臭婆娘,快把解藥拿出來,要不然小爺要你好看。”惠天來看百姓哭喊,指着花兒喊道。
“你白癡啊。老孃給瞭解藥,還有活命的機會嗎。”花兒咯咯一笑,又道“識相的,放老孃走。只要老孃沒事,他們就沒事。”
有了前面的教訓,惠天來並不相信這女人的承諾,可也沒有辦法。
搜身又不妥,一個女人,他下不來手。
還好,括蒼山的弟子裏有女的,只要自己將她拿住即可,想到這裏,惠天來突然出手了。
這花兒雖然懂得用毒,但是功夫稀鬆,沒幾下就被擒住。
“方大哥,請安排人搜一搜解藥。”惠天來看着方俊傑,說了一句。
方俊傑點了點頭,括蒼山的女弟子上前,在女子身上搜了一搜,果然,搜出來兩個藥瓶。
這兩個藥瓶,一模一樣,惠天來實在是看不出來,問:“說,哪一個是解藥?”
花兒憤然回道:“想得美,老孃死也要有陪葬的。”
“現在怎麼辦?”惠天來有點發愁,問方俊傑。
方俊傑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問我?自己再想想。”一頓,又道:“對了,她有一個綽號,叫‘死不恕人’。”
惠福道:“少爺,要不讓她喫一粒。”
“喫哪個?”
“這個。”一位括蒼山的女弟子怒氣衝衝地拿起藥丸,強行給花兒喂下。
等了片刻,女人毫無異樣,惠天來吩咐惠福將藥分發下去。
“慢着。”方俊傑及時制止。
“有什麼問題嗎?”惠天來不解地問。
“你知道這藥效藥理嗎?”
“不知道。”
“你知道,這女人在想什麼嗎?”
“不知道。”
方俊傑繼續問:“如果你是她,現在會怎麼做。”
惠天來眉頭不由地一皺,他其實很排斥想問題的,但被方俊傑連續追問,心裏想着不能被人看輕了,於是,他右手指不由地相互磋磨,然後沉下心思再往深處想了想。
繼而,他自說自話:“既然明知走不掉,就算是吃了毒藥,我也會裝作無事。既然敢這樣做,也說明此藥之毒短時間內是不會發作的。”
惠福聞言,又將另一個瓶裏的藥丸往花兒嘴裏喂,花兒臉色大變,死不開口,答案顯而易見。
在百姓服了解藥後,惠天來觀察了片刻,真的無事,但還是心有忐忑,於是懇請方俊傑又把脈確認,這才放心讓百姓離去。
“殺了她。”方俊傑冷冷地道。
“什麼?”惠天來一愣,不明白爲什麼還要繼續殺人。
“我說,殺了她。”
“殺一個女人,我做不到。”
“江湖,不分男女,只分生死。”
“可我真的辦不到。”
“看看石頭,他就是你以後的樣子。”
惠天來沉默了,想了許久,點了女人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