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天來沉入水裏,恍惚中感到懸掛胸前,鑲嵌在玉牌裏的太陽珠有彩色的光芒在不停地閃爍,想睜眼看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這時,在外人看來,他周身彩霞蒸騰,光芒所在約有三尺,並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滴水不透!

    是的,他好像還聽到有人在叫他。

    “你去哪?”這是父親的聲音。

    “行俠仗義。”這是惠天來的聲音。

    “滾,你個熊孩子。”

    “你又去哪?”

    “聽說前村發生了兇殺案,找不到兇手,我想去破案。”

    “滾,半大的小夥子,一天天沒個正型。”

    “這次又怎麼了?”

    “聽說召開武林大會,選盟主,我想去看看有沒有機會。”

    “滾,就你的功夫,洗洗早點睡。”

    “天哥,加油。風箏就要做好了。”這是黎欣的聲音。

    “算了,這也太沒意思了。”這是惠天來的聲音。

    “咚咚啊,把欣兒叫不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這是母親的聲音。

    “······”

    就這樣,惠天來腦海裏思緒萬千,身體順着水流移動,所遇阻礙之物紛紛氣化,直到他浮出水面,停留在水邊,光芒這才斂去。

    此地,是一個山谷,翠竹搖曳,竹林深處有一幢竹樓。

    風過竹林,有暗香點點,若斷若續飄來,讓人遐想遠思;

    竹如碧玉般晶瑩透亮,令人賞心悅目。

    “辛哥,那好像有個人。”竹樓裏,一位嬌媚如花的女子玉臂輕擡,遙遙地指向水邊。

    被喚作辛哥的青年聞聲移步欄杆處,順着女子手的方向望去,劍眉微蹙,道:“什麼人,會留落此地。”

    他話音未落,縱身越出,施展輕功,蜻蜓點水一般,幾個呼吸後,就到了水邊。

    “還是個少年人。”女子緊跟而來,說道。

    青年打量了惠天來一翻,又一次皺眉:“恬妹,這少年不一般。”一頓,解釋道:“看他衣衫上的破口應該傷勢很重,可實際上,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之所以昏迷不醒,恐怕是力竭所致。”

    竹屋很寬大,簡樸,但決不簡陋。

    幾乎很少有裝飾,也許主人本就不願爲此費神,只要人活的快樂,其它的又何必去在意。

    況且,這竹屋很乾淨,整潔,溫馨,也很溫暖。

    屋暖如春,惠天來在這暖意裏甦醒,就像已沉睡了千年,不習慣地睜了睜眼睛,很費力,但終於還是看見了一線燈光。

    門簾上卷,一股濃烈的藥味頓時瀰漫了這個房間,惠天來完全睜開了眼睛,卻不由皺了下眉頭,因爲他最怕的就是吃藥。

    “男子漢,大丈夫,還怕喝藥。”一聲嬌笑,眼前已多了位女子,清秀脫俗,臉上笑容很甜,也很溫暖,只是手上大碗的藥正冒着熱氣。

    惠天來費力地道:“謝謝,姐姐。”

    姑娘點了點頭,笑道:“你沒什麼大礙,只要調理調理就可以恢復了。”說着將藥送到了惠天來的嘴邊。

    惠天來不情願的喝了下去,眉頭都擠成了一堆,卻不敢說不喝。

    有人餵你,而且是個漂亮的女人,你總不能不識擡舉,況且他還想活命。

    “恬妹,那人醒了嗎?”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緊跟着走進了一個男人,年齡約麼三十左右,氣宇軒昂,神采飛揚,精亮的眼睛下掩藏着不盡的活力。

    “謝謝,小弟惠天來。”惠天來對其心生好感,就沒有隱瞞。

    “在下辛勁,餵你喝藥的是內人田恬。”青年溫和地一笑,回了一句。

    然後,他把了把惠天來的脈,笑道:“放心,你的身體異於常人,再需兩日就完全康復了。”

    “兩天,我等不了,現在就得走。”惠天來苦笑。

    辛勁一愣,驚訝地問:“什麼事,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惠天來默然無語,片刻後,纔不好意思地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辛勁一聽,哀嘆道:“你這小子,還真是慘。”一頓,又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希望你早日手刃仇人。”

    “一定。”惠天來目光堅定,咬牙說道。

    田恬點了點頭,算是相信他的決定,然後惋惜道:“你也太不知福了。這樣的女人,你打着燈籠都難找,居然眼睜睜地放走了。”然後,轉眼柔情似水地盯着辛勁。

    辛勁望着田恬,露出陽光般的笑容:“夜路不好走,你明天走吧。”然後,轉身離去,淡淡的酒香飄散開來。

    竹林外,流水潺潺,流向了夜的盡頭。

    竹樓裏,惠天來已經沒有了爭辯的興趣,只是靜靜地聽着田恬的訴說,她與辛勁的故事。

    數百年前,江湖上有一個用毒方面的高手,因爲身患惡疾,性格乖張,亦正亦邪,被人稱作“玄冥老怪”聞思繹。

    後來,他收了兩個資質很好的徒弟,並將自己名字中的“思”字拆開,賜姓田和辛,同時創立了百毒門。

    田家和辛家一開始是可以通婚的,後來由於聞家血脈疾病困擾,傳至第五代男丁聞啓禎抱病不起,其姐聞啓琳做主,放棄了聞家掌門之位。

    在新任掌門大選中,田家慘勝,田榮出任新掌門,田辛兩家結下仇怨,從此不再通婚。

    田恬,辛勁夾縫中相愛,但他們的愛不但不被理解,而且讓兩家家主憤怒,所以兩人離家出走。

    次日,清晨。

    惠天來雖然體虛,但能正常行走,將要告別時,辛勁突然發問:“小兄弟,能否幫個忙?”

    “辛大哥,請說。”惠天來一愣,繼而滿口答應。

    “這裏有份辛家的地圖,你記牢後毀掉。拜託你代我去一趟辛家,傳一句話。就說尋找之物在春秋堂。”

    惠天來接過地圖,藏入懷中,道:“我走了。”然後,轉身向着竹林外走去。

    “但願他們能和好。”辛勁望着惠天來遠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道。

    “我們呢?”田恬柔聲道。

    辛勁黯然,輕輕地將田恬攬入懷中,望着遠方,悠悠地道:“生死相依,永不分離。”

    田恬喃喃道:“生死相依,永不分離。”眼裏有淚花閃爍,緊緊的偎依在辛勁的懷裏,她這生命裏唯一的男人。

    天地寂寥,兩個人在蒼茫之中,顯得說不出的孤獨,無助。

    但天地無情,人卻有情,兩個人偎依着,靜靜的感受彼此的心跳,這個世界上除了對方沒有什麼能讓他們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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