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抱着的屍體,正是北唐欺雨。
北唐凌風將兄弟輕輕放在地上,無語抽咽。
南宮傑暗歎了口氣,也上前去安慰北唐凌風。
這時,北唐凌風的手因痛哭顫抖,移動,恰落在南宮傑後心處。
惠天來心裏閃過一股不詳的感覺,忍不住脫口喊道:“小心!”
同時,北唐欺雨的手一轉,暗器閃電般射入東方蒼龍的身體內。
那邊,南宮傑聽到警告之聲,急忙作出後退的反應,但畢竟距離太近。
北唐凌風如影隨形,手上勁力一吐,南宮傑頓時吐血倒下,喪失了再戰的能力!
惠天來目眥欲裂,極速拔刀,如意刀在手上一分爲二,南極刀,北極刀雙刀脫手,電閃而入。
北唐凌風、欺雨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紛紛腹部中刀,鮮血流出,不甘心地倒下。
惠天來扶起南宮傑,南宮傑喘着氣,嘴裏流着血,催道:“快看看東方老哥的情況,我還死不了。”
惠天來呼喚東方蒼龍,但東方蒼龍昏迷至深,根本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這時,南宮傑喫力地將凌風、欺雨的臉皮揭下,道:“果然如此。”一頓,又嘆道:“看來是中了尾狼的‘逆血針’,這恐怕只有司徒良庸的獨門祕藥‘生機丸’可救。”
惠天來殺了的兩人,正是七匹狼中的尾狼和人狼。
惠天來運功將射入東方蒼龍體內的逆血針逼出體外,聽到南宮傑這樣說話,神色一動,從懷了掏出一個小瓶,問:“我這裏有百毒門的‘回春丸’,會管用嗎?”
南宮傑大喜,點頭應道:“當然。”繼而,又嘆惜一聲:“難道北唐家的人都被害了嗎?”
天色漸晚,夜終於將一切血腥淹沒。
夜梟孤鳴,其聲悲切。
林靜,山幽。
空山寂靜,死一般的沒有生氣。
許久,自草叢裏探出了兩個年青人,小個頭道:“小風,走吧。”
小風悲聲道:“可······。”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語。
高個子聞言,顯得又蒼老了許多,忍住悲痛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快走吧。”
小風一抹眼淚,咬牙道:“此生若不能重震北唐家的威名,我就誓不爲人。”
高個子一臉欣慰,邊走邊道:“好。北唐家以後就靠你了。”
這兩個人一句一個北唐,難道就是逃走的北唐兄弟?
夜已深,風過從林。
月華如水,雞犬不鳴。
燈光昏暗,鐵牢裏一股酸臭味瀰漫不散。
在牢房裏一角,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盤膝而坐,閉目入定。
雖然身處惡境,神情萎頓,但他眉宇間的祥和之仍不減分毫。
“哐啷——”,鐵門應聲而開。
一人施施然走了進來。
此人面如滿月,目光如電,舉動間自有股懾人的氣質。
看了老者一眼,來人拿出一壺酒,一隻酒杯。
滿上,他卻沒有喝,只是定定地站着。
暗牢裏,昏黃的燈光在跳動。
死氣沉沉。
老者似不知道來了一個人,依然閉目,靜若止水。
沉默,憋悶。
這牢裏的空氣似乎已躁動不安。
同時,他將酒倒在了地上。
水承業聞言,嘆道:“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與你說話。你還是儘早回頭吧。”
原來此間二人正是滴水不漏水承業和刀神夏無味。
夏無味猛地一轉身,眼裏閃過一絲怒意,旋即又笑道:“老夫知道該如何走。現在,你還是將烏龍八極陣的啓動口訣給我寫出來吧。”
水承業睜開了眼睛,看了夏無味一眼。道:“你的野心害了世雄賢侄,害了嫂夫人,害了兄弟,還想害天下人,這絕無可能。”
夏無味冷聲道:“你最好識相點,免得喫苦頭。”
水承業不語。
牢裏又靜了下來。
許久,夏無味緩緩地道:“再留你一日。若你還是不識好歹,就別怪我不講兄弟情面。”
言罷,他轉身走了出去,手一動,酒杯和酒壺先後飛向水承業。
在空中,酒壺後發先至,超過了先出的酒杯,落在水承業面前。
接着,酒杯劃了個圓圈,輕落在壺口上。
這手法實在是匪夷所思。
夜半,無月。
一道黑影掠過,瞬間,人已竄到了假山處。
四處看了眼,人影伸手在一塊石頭上按了一下,假山忽地裂出個門來。
人影掏出把鑰匙一插,門被打開了。
細聽了會,人影又小心地掠了進去。
內面的人渾然不覺。
人影再不停留,悄然地出手,那些看守的人紛紛倒下。
“哐啷——”鐵門又開。
人影閃了進來,輕聲道:“大俠。”
水承業睜看了眼,望着這突然出現的蒙面人道:“你是誰?”
蒙面人壓着嗓子急道:“出去再說。”
水承業搖頭道:“老夫被散了武功,恐怕出去,也走不了,反而會拖累小兄弟。”
蒙面人不說話,將水承業背起來。
瞬間,兩人出了地牢,蒙面人展開身法,捷如輕燕,根本沒有片刻由於,顯然很熟悉地形,很快就出了大明宮,而且從沒有碰到過暗哨和護衛。
一路不停,蒙面人直到山腳下,才放下了水承業,催促道:“大俠,快走吧。”
水承業反而很平靜,沉聲道:“振羣?”
蒙面人渾身一震,假裝不解:“大俠,你認錯人了。”
水承業搖了搖頭,道:“振羣。”
蒙面人嘆了口氣,揭下了面巾,道:“晚輩代家師向水伯父道歉。”
此人正是夏無味的首徒,“春江花月夜”排名第一的春眠刀孟振羣。
水承業搖了搖頭,表示不用說這些,只是嘆惜不已:“你還是多勸勸,勸你師傅早日回頭。”
孟振羣一臉苦澀,嘆道:“晚輩實在是無能爲力。”說完,縱身而去。
水承業望着他遠去的背影,也嘆道:“夏大哥,有徒如此,你又何必如此不知自愛。”言罷,轉過山腳而去。
人性如水。
水有清濁,人也有善惡。
水若變渾濁了,會有時間將它洗清。
人若變惡了,也許就很難回頭,因爲他一旦習慣了這片土壤,所想的不是減少,而是盡力去擴大這片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