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天來手下一沉,緩緩上移。
寶劍在氣流的帶動下,也漸漸脫離地面,轉眼就露出大半。
衆人不由驚呼。
猛地,惠天來感覺劍上傳來五道真氣,其勁或剛,或柔,或烈,或寒,或空靈,交織反轉,依着寶劍不停改換方向。
其勁力或浮,或沉,或繞,或拉,將惠天來的真氣撞的就要凌亂,變化之妙,簡直是令人難以捉摸!
惠天來心裏一驚,沉氣又下,真氣與那五道真氣交鋒,時強時弱,彼進此退,此進彼退,表面上是看不出什麼,可實際上並不亞於兩國交戰,戰場拼殺。
許久,惠天來才漸漸地摸出了這五道真氣的來由變化。
他微一開聲,勁氣一旋,那五道真氣相生相剋,消失得無影無蹤,同時,手一挑,“錚”寶劍應聲落在了手中。
衆人高聲歡呼。
孟振羣面色又變了變,冷冷說道:“別高興得太早了。”
徐志華心頭大慰,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惠天來捧劍歸還,連連道:“不敢,不敢。小子,也是盡力而爲。”
徐志華望了眼孟振羣,道:“就是他了。”
孟振羣冷笑道:“那就進黑屋闖關。”
惠天來想了想,自知孟振羣跟大明宮其他的弟子不同,還是想爭取一下,於是,拱手道:“請等一下,在下有話要說。”
孟振羣聞言,身形一頓,目光如電落在了惠天來臉上。
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請”字。
但是,現在他並不想聽什麼,只是暗歎可惜了,稍一停頓,道:“惠少俠,有話還是留着闖關後說吧。”
黑屋,一片漆黑。
惠天來進入屋裏,眼睛還有點不適應,於是閉目稍許,又自睜開。
這時,在心法的加持下,他雙目神光綻放,屋裏的東西已大致看得明白清楚。
順着叮咚的聲音前行,惠天來忽然看見遠處有燈光。
那燈光自石縫透來,一閃一閃的,就像是垂死老人臨死前的心跳。
走到近處,惠天來擡眼一看,只見有一細泉依石流下,那燈光就是從它旁邊的死氣風燈發出來的。
原來,這黑屋緊挨着崖壁。
第一關到了,惠天來的感覺不會錯。
靜,一切都顯得那麼靜!
惠天來長身站立,心若止水,靜聽着四處每一絲的氣息。
倏地,他感覺有危險靠近,越來越近。
是從腳下而來!
惠天來心定,身飛。
“轟”,腳下已碎石崩漸。
身形未落,一點亮光就又已追來,猶若毒蛇的眼睛,令人心生畏懼。
惠天來見其來勢猛烈,回身,刀出,清亮的刀光如流星射向了那毒蛇的眼睛。
沒想到,那亮光一收,其快如電,還沒等刀光射到,已又消失不見了。
猛地,燈滅。
惠天來直覺感到腦後有勁風襲來。
惠天來不及回頭,刀反手後斜挑,可還未碰上,那亮光又無聲無息地到了腳下。
當真是一波快似一波!
惠天來身體凌空,揮刀想要將那一點亮光斬碎。
不料,剛一碰上,一股大力突然傳來,有若江河之水,無窮無盡,一驚之下,惠天來不進反退,飄落在了泉水邊。
那就是,號稱南方總管的常山,他的兵器就是“乾坤索”。
正想着,亮光又至。
惠天來飄落水面,後又閃過洞石,那亮光如青龍入水,帶起一道水箭窮追而來!
不過,此時那亮點已成了銀練,因爲軟索浸了水,又被常山的真氣凝練。
機不可失,惠天來刀動十三花,將那鏢頭盪開,腳下一起,就落在了軟索上,踏索尋源。
一聲冷笑傳來,軟索又變軟,鏢頭帶身一繞,就已如蛇般反纏了上來。
惠天來長嘯一聲,刀芒暴漲,急斬,不料那軟索居然不畏刀劍。
他心頭微凜,身體趁勢同方向飛旋,就欲脫困,同時,刀急點,寒光直擊鏢頭,就這電光石火間,洞裏連閃了七八十下火花!
眼看着就要脫困,常山終於露面,手上微動,那軟索居然每一段的力量都變得不一樣了,同時,方向也反向繞上。
惠天來刀剛動,軟索已纏住了手腕,一剎那的功夫,就被綁住了全身。
常山嘿嘿一笑,笑得很得意,很自滿。
他緩緩地走了過來,伸手就要將惠天來小雞一樣的給提起來。
不料,手剛一挨,緊接着胸口一痛,好似氣球突然被針刺破一般,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眼前一晃,惠天來一退,就已經閃到了丈外。
“縮骨……”常山不甘心地道。
可惜,他話未說完,就氣絕身亡。
惠天來調整呼吸,緩緩道:“對,就是縮骨神功。”
這縮骨的功夫本是做賊的看家本領,江湖上的高手是沒幾個願意練它的。
可常言說的好,藝不壓身,有時候用的巧了,它也會要人的命。
時間有限,惠天來不敢停留,繼續前走。
還好,黑屋也不是一直不見光亮。
洞裏蜿蜒,山石犬牙般錯落,一不小心就會撞破腦袋。
惠天來小心地掠過,一轉眼,就又來到了第二關。
當前,有塊大石,一個蒙面人就坐在上面。
其人頭頂上空,石頭穹頂中間有一個圓形豁口,月光灑然降落。
惠天來徑直走到蒙面人面前,蒙面人眼也不睜,道:“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出手吧。”
惠天來沉聲道:“你的兵器呢?”
蒙面人冰冷地道:“在你身後。”
惠天來一驚,“呼”地風起,蒙面人的棍已到了面門,急,猛烈,更是出其不意。
騙子,說好的讓我先出手的。
惠天來心裏暗罵,沒想到蒙面人說出手就出手,情急之下,暴身後射,避過鋒芒!
可他一口氣未歇,蒙面人的棍又至,快若飄風。
這等棍法,當然是北方總管高闖。
棍乃百兵之狂,又有“一寸長,一寸強”之利,這下使來,當真是翻雲覆雨,神鬼皆驚!
惠天來一招失利,只有不住後退,棍影閃動,石塊應聲分裂!
癲狂,沉重,凝練,又詭祕,無形無跡,雷霆萬鈞!
至誠則無心,無心則無跡。
這生死一刻,惠天來終於想通了不求守而自守,不求攻而自攻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