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笑場有些不合時宜。
她趕忙捂住小嘴,俏臉兒羞紅地低下頭去。
江天策目光柔和了幾分,看了陳白芷一眼,而後又神情肅然地轉向四位老宗師。
“看見沒?”
“一個二十歲的娃娃,都比你們四個老小孩懂事。”
“多大的人了,不想着爲神州多指導些後人,一天天淨想着搞個人英雄主義。”
“遠行很好玩嗎?”
“有本事,跟老夫一樣,去屠個萬族城池,那才叫威風。”
“懂嗎?”
江天策黑着臉呵斥。
說到一半,他自己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刷。
霸業刀芒一閃,斬斷了捆着三位老宗師的繩索。
五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相視而笑。
豪爽的小聲傳出房間,總督府裏,鎮遠城總督沈劍鋒長長鬆了口氣。
四位老宗師,加上城牆上的老劉頭,還有一羣傷殘老兵,天天鬧着要去遠行。
這件事,最近兩天都快成了沈劍鋒的心病。
“還得是老戰神有辦法。”
沈劍鋒遙遙對着陳白芷房間的方向,豎起一個大拇指。
陳白芷的房間裏。
三位老宗師撕下封嘴的膠布。
連同陳老宗師在內,四個老頭面面相覷,猶豫了半天,一齊走到江天策面前低頭認錯。
“老戰神(江老哥),這件事是我們衝動了。”
“以後……以後我們絕對不敢再提遠行的事情。”
四位老宗師甕聲甕氣。
他們浴血廝殺一輩子,也高傲了一輩子。
漫漫神州,恐怕也只有江天策,能讓他們這般心悅誠服地低頭認錯。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不過……”
“你們擅自脫離神州,再想回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江天策目光從四人臉上一一掃過,語氣依舊不徐不疾。
四位老宗師相互對視,都有些摸不清楚江天策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
他們剛想開口詢問,卻聽江天策曼聲說道。
“老夫罰你們戴罪立功。”
“一年時間內,爲神州培養十位宗師,千位戰王。”
“完成之後,方可重享神州氣運。”
“你們,可做得到?”
江天策的話,讓四位老宗師神情一振。
他們個個人老成精,如何聽不懂江天策的潛臺詞?
這話的潛在意思十分明顯。
“你們不願意分享氣運,老夫可以給你們機會當英雄,不過……也不能讓你們閒着,先拿出心思爲神州培養後輩武者。”
“一年之後神州兵強馬壯,到時候再分點氣運,給你們幾個老傢伙蘊養氣血。”
“你們幾個老傢伙還敢不答應,小心老夫抽你們丫的。”
理解了江天策的潛臺詞之後,四位老宗師哪還敢不答應。
他們紛紛點頭。
看向江天策的眼神當中,充滿感激和恭敬之色。
江天策沒有再看他們,而是將目光轉到了陳白芷的身上。
陳白芷本就一直在偷看這邊的情況。
和江天策目光撞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想到自己連對方的威壓都沒有扛過去,還妄言要跟着江伯伯殺進內域,替九兒姐報仇。
陳白芷頓覺羞愧難當。
江天策呵呵一笑,也不再繼續看着陳白芷。
“陳小黑,你倒是生了個不錯的閨女。”
陳老宗師老臉再度漲紅。
陳老宗師甕聲甕氣地懇求道。
江天策瞥了他一眼。
剩下三位老宗師不厚道鬨笑起來。
老陳重重哼了一聲,一扭頭,臉衝牆獨自生悶氣。
陳白芷的房間,坐落在一個清幽小院。
爽朗的笑聲不時從院子裏傳出。
在這股氣氛的帶動下,陳白芷的心情也跟着好轉不少。
聽着江天策和幾位老宗師聊天。
哪怕她插不上話。
卻也從中受益良多。
日上當空,正午時分,一輪聊天話題停歇。
幾位老宗師剛想邀請江天策一同去外面喫飯,小院的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老戰神,各位老宗師。”
“學生備了些伙食,還幾瓶珍藏多年的美酒,想來爲幾位老宗師接風洗塵。”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鎮遠城總督沈劍鋒的聲音,從小院門口傳來。
他笑聲爽朗,語氣恭敬至極。
“臭小子,還敢老夫面前還擺官腔?”
“這次,算你有眼力價。”
“進來吧。”
江天策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
沈劍鋒大喜過望,大步流星地走進房間。
他手裏提着一大包熱氣騰騰的飯菜,另一隻手,則是拎着幾瓶上好美酒。
這兩瓶酒,是醬香科技專爲武者釀造。
釀酒原料裏面,添加了妖獸血液,對武者氣血大有裨益。
待沈劍鋒擺好酒菜,衆人上桌,觥籌交錯。
四位老宗師暢談過往,沈劍鋒抒展宏圖壯志。
唯有江天策一言不發。
他斧鑿刀削的面龐,始終無悲無喜,平靜地看着五人從清醒到爛醉。
日暮黃昏。
四位老宗師已經喝得爛醉。
這次鎮遠城一行。
他們本想就此遠行,燃燒最後的氣血,爲神州的未來,再點亮些光芒。
江天策點醒他們。
也解開了四位老宗師的心結。
放下心中枷鎖的他們,大有獨孤求醉的意味。
四位功勳卓着的老宗師,一個個手舞足蹈。
他們攬着沈劍鋒的脖子稱兄道弟,一行五人相互攙扶,顫顫巍巍地走出小院子。
五人走後。
江天策閉目養神,似乎一點也沒有起身告辭的打算。
陳白芷不敢打擾江天策,默不作聲地收拾殘局。
直到房間重新變得整潔。
江天策依舊大馬金刀坐在圈椅上。
陳白芷靜靜看着他。
江天策氣息悠長,身形巍然,彷彿一尊金鐵澆築的雕像一般。
她不禁在想,老戰神應該是太過勞累,居然就這麼坐着睡着了。
陳白芷輕手輕腳走回自己牀邊,從衣櫥裏拿出一個毯子,準備爲江天策蓋上。
剛走到江天策身邊。
陳白芷赫然發現,剛剛還閉目養神的江天策,已然睜開眼睛。
一雙滄桑深邃的眼眸,正平靜地看着自己。
“江伯伯,您醒了。”
陳白芷說罷,感覺有些不知所措,白嫩的小手糾住毯子一角,就這麼直勾勾和江天策對視着。
“不打擾你了。”
江天策緩緩起身,背好巨棺,朝着小院門外走去。
行至門前。
陳白芷忽然聽見江天策的聲音傳來。
“若你能在老夫去內域前突破。”
“內域之行……”
“帶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