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始終無悲無喜。
就算是剛剛那人告訴他，聖靈族這次派出了兩位一品真王境強者，江天策的臉上，也從未出現過任何憂慮之色。
僅憑氣血之力，無法撼動金身境強者。
這是所有武者的常識。
但是……卻並不是絕對真理。
江天策曾經的境界還在真王境之上，如今哪怕沒有金身，僅憑藉氣血之力，戰勝一位初入一品的真王。
也並非難事。
嗡——
江天策思量問題的時候。
被他扛在肩頭的霸業刀，忽然自發顫抖了一下，發出一聲戰意沖天的鏗鏘嗡鳴。
江天策的目光立馬看向身側的一個方向。
那裏空空如也。
不過，江天策卻能夠敏銳捕捉到。
有一絲氣血痕跡，殘留在空氣當中。
剛剛自己和那人對話的時候。
有人偷聽。
江天策深邃的眼眸中，隱隱有寒意閃過。
“一品真王……”
“好強的斂氣功夫。”
“若非老夥計提醒，連老夫都險些被瞞過去了。”
江天策眼中寒意隱沒，他閉上雙眼，周身氣血之力澎湃，認真感悟着空氣中殘留的氣血波動。
片刻之後，江天策睜開雙眼，眼中浮現一絲忌憚。
那留下氣血波動的一品真王。
金身已經幾乎到了圓滿的地步。
就連江天策，面對這等實力的對手，也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
嗡。
霸業刀再次顫動。
江天策心有所感，腳步緩緩後撤。
下一秒。
一柄鋒銳的匕首出現在他原本的位置。
“好熟悉的氣息……”
江天策氣血之力釋放，目光再度調轉方向，卻只能看見一個模糊身影，消失在月色當中。
看着身影消失，江天策溝壑遍佈的剛毅面龐上，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從對方殘留的氣血波動，還有留在地面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上，他都能感覺都一種十分熟悉的氣息。
只是……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和這股氣息的主人打過交道。
三十年前？
四十年前？
或者，更久。
江天策氣血之力一卷，將那柄匕首攝到自己面前。
匕首是最普通的制式小刀。
在萬族武者的軍陣當中，這種制式的短刀隨處可見。
其通體上下，沒有任何特殊的標記，根本就無法從這把匕首上，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老戰神，發生什麼事了？”
“保護老戰神！”
“全員戒備！有人偷營！”
幾道身影嗖嗖嗖從中軍大帳鑽了出來。
他們迅速出現在江天策四周，目光謹慎地打量着每一個角落。
十多個人將江天策周圍團團圍住，沖天的氣血之力，席捲整座軍陣大營。
一時間，無數武者立馬從營帳中走出來，他們利刃出鞘，每個人都警惕地打量周圍。
“散了吧。”
“已經走了。”
江天策目光掃過幾人，平靜地擺了擺手。
這十多道出現在他周圍的身影，正是神州一方的宗師們。
他們感應到了江天策的氣血之力，第一時間離開中軍大帳，在江天策面前集合。
神州絕不容許他出現任何差池。
一衆宗師面面相覷。
他們在感應到江天策爆發氣血的瞬間，就已經開始了行動，沒想到，卻還是來遲了一步。
“都散了。”
江天策沒有理會一衆宗師好奇的目光，語氣平靜地將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人羣中，有兩個首次進入萬族戰場的宗師還想多問。
沈劍鋒和陳山河兩人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一人拉着一個，朝中軍大帳走去。
見沈劍鋒和陳山河兩個二品大宗師都撤了，其他幾位宗師也不再多留，向江天策微微施禮之後便轉身離去。
誠然，每個人都好奇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
宗師們也是人，也有好奇心。
只是他們心中清楚，江天策不願讓他們知道的事，他們……最好還是裝傻充愣。
……
……
一夜時間過去。
第二天一早。
當肅穆的號角吹響時，所有神州武者離開營帳，以最快的速度，在軍陣前列陣待發。
在中軍大帳討論一夜的宗師們，也在號角聲中，離開了中軍大帳。
踏出營帳的一刻。
所有宗師們情不自禁對視了一眼。
他們的臉上，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真是……天佑神州。”
鎮遠城總督沈劍鋒感慨道。
其他宗師紛紛點頭。
今天的天氣。
當真是最適合攻城方的天氣。
神水城周遭百里。
大霧封城！
神州的軍隊大營在大霧外圍。
哪怕是外圍，能見度，依舊不超過百米距離。
可想而知。
到了神水城下，大霧中的能見度，恐怕都不會超過十米的範圍。
神州的宗師們，除了當中兩三個是第一次上戰場外，其他的十多人，都是身經百戰。
他們當然知道，這場大霧，對於神州來說意味着什麼。
神州的武者，可以在大霧當中，依靠超低的能見度，悄無聲息地摸到神水城下。
哪怕武者的視力比普通人更好。
可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天氣中，就連宗師，也很難看清楚百米之外發生的事情。
“出發。”
“趁着霧天，立刻出發！”
幾位宗師對視一眼，直接下達了出征的命令。
現在是早上約莫五六點左右，再過一段時間，等到太陽上來，霧氣就會逐漸消散。
到那個時候，神水城的武者佔據守城優勢，再想殺入城門下方，可就不是現在這麼容易了。
戰場局面，瞬息萬變。
哪怕一個簡單的決策失誤，都有可能葬送佔據。
在場十多位身經百戰的宗師，又怎麼可能放過如此機會？
宗師們的聲音，在氣血鼓盪之下，很快傳遍整座軍陣，十多萬神州武者接到命令，立刻朝着神水城的方向進發。
大霧中。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脫離軍陣。
在霧氣的遮掩下，連宗師們，也沒有發現這道掉隊的身影。
他身形清瘦挺拔，背後負着一口巨棺。
緩慢的腳步只是幾步落下。
便悄然將神州的武者大軍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