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錦韻離去的方向，眼中神情，也發生了些許變化。
片刻之後。
江天策的情緒緩緩收斂。
面前的神水城城頭，已經亂成一片。
無數武者從最初的震撼中清醒過來，目光驚疑不定地望向腳下。
幾位通過氣血之力，勉強能夠看清情況的神水城宗師，紛紛低頭沉默不語。
沒有任何人想到。
被所有人當做最大底牌，最大倚仗的六皇子。
居然被人一擊破功。
值得諷刺的是。
出手之人，赫然便是被六皇子當做最大底牌，甚至連神水城宗師都不知曉其存在的錦韻。
“可有遺言。”
江天策沒有理會神水城城頭的騷亂。
他的臉色逐漸平靜，目光緩緩轉到腳下的六皇子身上。
六皇子神色一片木然。
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錦韻到底爲什麼會背叛承諾。
或者說……
從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打算和聖靈族合作。
這段時間以來，她呆在自己身邊，一直和自己虛與委蛇，或許就是爲了這出手偷襲的瞬間。
“我想……死個明白。”
六皇子猶豫了片刻，看着江天策平靜的目光，露出一個慘笑。
此刻的他已經放棄了抵抗的心思。
就連體內流轉的金身之力，也在其意念驅使之下，停止了運轉，完全一副等死的樣子。
六皇子是個聰明人。
被錦韻反水偷襲，只是因爲他太過相信對方，也太過相信聖靈族在內域的勢力。
如今，大勢已去。
六皇子自問，就算巔峯狀態，也不是江天策的對手。
更別提現在自己身負重傷，加上祕藥的副作用發作，戰力斷崖式下滑，興許連初入三品的新晉宗師，他都未必能夠拼得過。
一番考量之下，六皇子如此說道。
江天策淡淡看了他一眼。
冤有頭債有主。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聖靈族族人。
不過，六皇子未曾參與截殺江家九子的事情。
甚至從未離開過內域，手中也未曾沾染過人類鮮血。
讓他死個明白，倒也無妨。
“準確來說。”
“小九兒……”
“是老夫第十女。”
江天策的聲音平靜無比。
落在六皇子耳中。
卻如同驚雷炸響！
“原來如此……”
六皇子呢喃一聲。
他木然的眼神瞬間恢復了神采，眼中露出釋然之色，目光深深看了江天策一眼。
“來吧。”
六皇子輕聲說道。
說罷，他身上氣血之力悄然散盡。
此時的六皇子，放棄了一切抵抗，目光忽然看了眼神水城外的方向，呢喃說道。
“鎮遠城相比聖靈族，不過一隻弱小螻蟻。”
“可我……卻能從鎮遠城的軍隊裏，看到希望的火焰。”
“下一世，若有可能，真想親身感受一下這種感覺。”
“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
六皇子的聲音越來越淡。
江天策沒有再看對方。
他手中的霸業刀輕輕落下。
刀尖刺穿六皇子的心臟。
六皇子瞪大雙眼，隨着霸業刀身紅芒隱現，他眼中的生機漸漸潰散。
一品真王境，修成了金身的武者，的確可以短時間治癒致命傷。
心中便已經沒了求生的慾望。
原來在父王的心中。
自己的生死，在聖靈族的聲譽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六皇子眼中生機徹底消散。
江天策耳邊，也響起了萬族戰場的聲音。
“神州國運者江天策。”
“擊殺一品真王僞境武者，爲神州掠奪氣運一百點。”
“掠奪對方氣運，金身復甦進度開啓。”
“當前進度：2%”
萬族戰場的聲音依舊威嚴。
隨着這道聲音落下。
江天策能夠清楚感覺到，自己體內，黯淡無光的骨骼深處，悄然生出一點不起眼的金色光芒。
說是光芒，興許有些誇大。
可這一絲不起眼的金光，卻讓江天策能夠感覺到。
自己的金身，開始復甦了。
江天策從六皇子胸口抽出霸業刀。
他微微擡眼，目光從混亂一片的神水城城頭上掃過。
神水城剩餘九位宗師武者，目光都在緊張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此人屍骨，可由你們帶走，送回聖靈族。”
說罷。
江天策轉身離去。
神水城城頭上，數位宗師面面相覷。
他們目光不可思議地看着江天策的背影。
這位人族強者，分明對聖靈族恨之入骨。
以他和聖靈族間的仇恨，應該恨不得，將這位王族嫡系挫骨揚灰纔是。
爲何又放過了六皇子的屍骨？
一衆神水城宗師相顧無言。
他們的雙目，在氣血之力的加持下，只能在濃霧之中，看到百米左右發生的事情。
江天策的背影很快消失。
這些神水城的宗師武者，已經來不及考量江天策這麼做的目的。
能夠將六皇子屍骨送回聖靈族。
對他們來說，也勉強算是一件好事。
不說打消聖靈族的怒火，總歸也能減輕些懲罰。
神水城城主躍下城頭。
他正準備去收斂六皇子的屍骨。
剛走出沒幾步。
神水城主赫然發現，不遠處六皇子的屍骨上，忽然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
轟！！
一聲巨響傳來。
神水城城牆上，無數武者被驚動，警惕的目光不約而同望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
“怎麼會這樣？”
神水城主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面前。
六皇子的屍骨消失了。
不，準確來說，在他準備收斂六皇子屍骨的時候。
六皇子的屍骨，自己爆炸了。
“殿下，您這又是何苦……”
神水城主臉色複雜，眼中神色不斷閃爍。
別人興許無法理解。
可當時在城頭上時。
神水城主距離六皇子最近。
當聖靈族那位，僅僅提到聖靈族威嚴，對六皇子生死隻字未提的時候。
六皇子眼中那一抹黯淡。
被他盡收眼底。
“唉——”
神水城主長嘆一口氣。
他的雙耳微微一動，臉色忽然警惕起來，身形幾個騰挪回到神水城城牆下，一步躍上城頭。
“城主，殿下的屍骨……”
一名宗師不解詢問。
神水城主搖了搖頭，眼中浮現出凝重之色。
“此事且稍後再議。”
“神州的軍隊……”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