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月娥面露驚異,等待許久也未見屋外有任何動靜,似乎一切從未發生。
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月娥撿起地上的小紙團,打開一看。
只見裏面寫着:“欲知紀氏所生皇子下落,可前往北海一探究竟……”
月娥大驚,這是誰,如此神通廣大,萬貴妃都找不到紀氏母子的下落,他卻知道,會不會是陷阱。
月娥雖然長得五大三粗的,但卻是一個心細如髮的女人,要不然也成不了萬貴妃的左膀右臂。
這個紙條的主人明顯是個第三方勢力,打着漁翁得利的如意算盤。
會是誰呢?難道是王皇后,不甘心萬貴妃受寵?
沒有道理,紀氏所生的皇子跟他並無瓜葛,也衝突。
不像是王皇后的爲人,再說她想不認命都難,如今後宮權柄早已經被貴妃娘娘所把控。
沒有必要借萬貴妃之手去除掉紀氏和她的兒子,這對王皇后完全沒有任何好處。
吳廢后?那更說不通。要不是幾次她出手相近,紀氏還能安然多過追捕。”
那不是她們會是誰,柏氏,也有可能,但是柏氏這些年已經不受寵,對付紀氏完全對她沒有任何益處,應該不是她。
到底是誰呢,隱藏如此之深,而且消息如此之靈通。
想到這月娥就是一陣深深的憂慮。
但是紀氏還有紀氏所生的兒子卻不能不管,這明顯會威脅到貴妃娘娘的地位,這是當務之急。
管不了那麼多,還是先處理眼前的危急吧,娘娘最近也聽到紀氏的風聲,催逼得越發急切了起來。
“來人!”
“月娥姐姐,有何吩咐?”外面推門而入一個小太監詢問道。
“汪直,你去北海附近暗自查探一下,最近是不是有個小孩經常在那出現,特別留意小孩是否有和皇上碰面。”
“好的,月娥姐,小的這就去辦!”叫汪直的小太監立馬應允道。
“千萬要注意,不要被發現,特別不要被皇上發現,知道嗎?”月娥特別交代道。
“即便是被發現,知道怎麼說吧?”
汪直立馬會意:“放心吧,小的絕對不會說自己是坤寧宮的,打死我也什麼都不說。”
“明白就好。”月娥見汪直如此保證,放下心來。
就是看着這個汪直平時很機靈的樣子,而且還是一副生面孔。
即便是被皇上發現應該也無大礙
……
汪直一連在北海邊上蹲守了三天,終於看到了成化皇帝的攆架。
只見成化皇帝的攆架來到一處涼亭上便停了下來。
成化皇帝獨自漫步到涼亭上,只見涼亭中早有一個小稚童在那恭候多時,兩人一見便攀談起來。
兩人似乎相談甚歡,成化皇帝不時爆出一聲聲爽朗的大笑。
汪直看着這一幕,興奮不已,全身震顫起來。
終於等到了,也枉他接連蹲守三天的辛苦。
還沒等到汪直的興奮勁消退,突然他的身後傳來一聲呼嘯之聲。
不待他轉身,後腦勺便招到一棍痛擊,兩眼一黑,汪直便陷入了昏迷。
當汪直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出於一間小黑屋裏。
汪直頓時大急,急忙起身,發現自己竟然被幫助了手腳,坐在一張老虎凳上。
他剛想大聲喊叫,突然傳來一句悠悠的聲音:“不想活的話,你儘管大聲喊叫。”
聽到這,他頓時將想要喊出的救命之聲憋在了嗓子眼中。
“你是誰,趕緊放了我,告訴你,我可是貴妃娘娘的人,識相的,趕緊把我給放了,我可以既往不咎。”
汪直語帶威脅地說道。
“我不光知道你是坤寧宮的,還知道你叫汪直。”暗處的聲音繼續傳來
汪直面露驚恐,這是將自己的底細打探很詳細啊,看來這次要糟。
“我不光知道你叫汪直,我還知道你是個土人,說起來我們還有些淵源。”
神祕聲音說完,接着便施施然走到了汪直的面前。
汪直定睛一看,這不就是自己三日來蹲守的那個小稚童嗎?
一個小小稚童就如此深的城府,汪直只覺得自己的心直接往下沉。
“說起來我們還是很有一些淵源的,我的母親跟你還是老鄉呢。”
“都是大藤甲一戰捕獲至皇宮,既然大家是同鄉,豈能不守護相望?”
汪直從這個六七歲的稚童眼裏看到了殺機,靈機一動,趕緊求饒賠笑着。
“是的啊,皇子,我們也算是老鄉,老鄉哪有不幫老鄉的道理啊!”
“那你要怎麼幫我這個老鄉呢?”朱佑樘幽深的眼神盯着汪直不放,說道。
汪直被朱佑樘的眼神盯得這發毛,這哪裏是個小孩的眼神,他從這個眼神彷彿看到了一隻千年老狐狸。
於是汪直完全將宮女月娥交代的任務拋之腦後,趕緊賠笑道:“我回去就稟報說,此行並無收穫。”
“嗯?”朱佑樘嗯了一聲接着還是怔怔地看着汪直。
汪直被看得心直打顫:“皇子,那您說我該怎麼稟報?”
“你可以據實回答!”朱佑樘平靜地說道。
“皇子,說笑啦,我真的什麼也沒有看見!”汪直諂笑道。
“我是認真的,你回去可以據實回答,並且告訴上次追捕的我那個宮女月娥。”
“告訴她皇上三天後會在北海和我會面,後面的宮女月娥自然知道如何處理。”
汪直聽到這個都要哭了:“皇子,我真的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不知道,你就饒我這一回吧!”
“說在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汪直,聽到沒有,回去就按照我說的辦!”朱佑樘大聲說道。
“皇子,你是認真的?”汪直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廢話,當然是認真,誰有心情在給你開玩笑。”朱佑樘翻着白眼說道。
汪直從朱佑樘的眼神中終於看出他不是在開玩笑,如蒙大釋。
賠笑道:“皇子,回去後,我一定按照你吩咐的一五一十說,絕對不會差半個字。”
聽到朱佑樘真要放了自己回去,汪直內心狂喜。
還是想辦法先脫身,至於回去咋說,那還不是隨自己。
我命由我不由人!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是完全按照我的話說的呢?”
朱佑樘幽深的聲音繼續響起。
汪直賠笑道:“皇子,您放心,我回去絕對按照你的吩咐一五一十回答,絕對不差半個字。
“否則我天打五雷轟!”
“誓言要是有用的話,還有刑部衙門幹什麼?”
汪直這時真的想哭,感覺這個小皇子在玩貓戲老鼠的把戲。
而自己恰好是那一隻老鼠。
“皇子,那你說啥怎麼辦,您讓往東,奴婢絕對不會往西。”汪直賭咒發誓道。
“其實也很簡單,你將這個簽字畫押就行!”朱佑樘說完拿出一張紙。
就着微弱的燭光,汪直依稀見到紙章上面寫滿了一頁。
那字跡看起來極爲熟悉。
“本人汪直,廣西土族人,曾經在成化九年X月X日與萬貴妃對食……”
看到這個汪直赫然失色,再看朱佑樘的眼神就像看見魔鬼一般。
朱佑樘也不理他,掏出一把小匕首,拉着汪直的手,將他的大拇指割出一刀口子。
接着便是血流如柱。
此時汪直開始拼命掙扎着,可惜卻於事無補,全身被幫着動彈不得。
朱佑樘拉着他的手,將其大拇指就着鮮血按在了紙上。
看着那鮮紅的手印,汪直全身跟丟了魂一般,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