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弘治大帝 >第54章 勸諫
    成化二十二年春。

    皇宮文華殿內。太子朱佑樘的三位講師劉健,李東陽,謝遷全都站在講臺前。

    朱佑樘則坐在講臺的對面,朱佑樘旁邊竟然還有一位學生,看起來比朱佑樘還要小一些,這個不是別人,是朱佑樘兩年前點名要來的陪讀,狀元公王華之子王守仁。

    今天好像是個特殊的日子,今日是朱佑樘的月考之日。

    三位講官特別嚴肅,好像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發生。劉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正來正官帽。

    對於已經當了十年的太子的朱佑樘,三人不得不嚴肅對待,在可以預料的未來,這位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大明皇帝。

    這十年來,皇宮內無不稱頌這位太子的溢美之詞。

    什麼孝順長輩,友愛兄弟,睿智聰慧,胸有宏志。這一樁樁,無不說明來這位太子將會是一位有爲之君。

    更不要說出自他宮內的太監汪直,如今已是聲名遠揚的西廠廠公。京城小兒聽其名就可以禁夜啼。

    而且最近風傳皇帝身體大不如前,這無不預示這位太子即將成爲大明之主。

    所以三位講師對於朱佑樘的課程越發嚴厲,教的東西開始涉及到帝王之術,唐太宗的《帝範》你是必讀之物。

    朱佑樘對他們三位講師整體還算是滿意,畢竟是原時空弘治朝赫赫有名的三閣臣,才幹差不多在線的,只是有些觀念和朱佑樘格格不入。

    比如三人中最年長的劉健,是堅決反對開海禁,當初成化皇帝剛有此念頭,劉健便夥同劉大夏瘋狂反對,或者叫瘋狂開噴,噴得成化皇帝都有些自閉,於是只能就此作罷。

    朱佑樘在課堂之上,和他辯論了幾句開海之利,劉健竟然孩視之,說什麼太子尚且年幼,不知道民間之苦,還是先讀書爲要務。

    說得朱佑樘當時一口氣就憋在胸口出不來,這是欺負他年幼不懂事,不屑於與之辯論。

    從此以後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道不同不相爲謀,強扭的瓜不甜。

    像劉健這種觀念早已養成,很難去改變他,將來還得是用自己培養的人才靠譜。劉健這種註定只能是過渡似的閣臣。

    他心目中的首輔自然是他自己悉心培養的小正太王守仁,怕王守仁思想跑偏,兩年前就將他從老家要到京城來陪讀。

    陪讀什麼的當然是藉口,主要當然是正太養成計。

    不,應該是未來首輔養成計。

    劉健也明顯感覺了朱佑樘越長大,越是偏離他們心目中的堯舜明君的形象。

    最起碼一點“親賢臣遠小人”,這一點太子朱佑樘都做不到,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不聽老人言。

    劉健已經深深感覺到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再不將太子身邊的小人剪除出去,就怕太子將來會成爲第二個英宗皇帝。

    宮內可是風傳太子好武事,經常帶着一幫少年太監練習軍陣之術。

    如此下去還了得,親近太監,好武事,這活脫脫的英宗第二啊,看到這些劉健他們三個就心急如焚。

    他們可是肩負教導太子之責,如今將太子培養成另外一個英宗,這滿朝文官不得唾沫將他們仨淹死。

    還有那個狀元王華之子也是個佞臣,堂堂狀元公之子,竟然跟着太子天天不務正業。不是研究奇技淫巧,就是練習軍陣。

    想到這劉健忍不住橫掃了王守仁一眼。

    少年時的太子可不是這樣的,孝順友愛,聰明機智。

    如今十年過去了,竟然將太子教成了一個昏君,將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見大明的列祖列宗。

    想到這劉健三人就想哭。他們仨真是盡力了啊,這個未來的昏君真的不是他們製造的。

    想想因爲自己教導無方,大明又出了一位英宗,再來一次土木堡之恥,大明豈不是要亡在自己的手裏。

    劉健知道他再也不能如此放任太子這樣下去,作爲一位立志要青史留名的大臣有責任對太子進行勸諫。

    迫不得已還可以死諫。

    爲了大明的千秋萬載,個人生死榮辱不值一提。

    “太子殿下,今日的考校業已結束,微臣這裏還有最後一道題,是微臣臨時加的,還請殿下能應答一二。”劉健嚴肅地開口道。

    劉健身邊的李東陽還有謝遷見他終於開始,都肅立以對。

    朱佑樘一聽,喲,這是打算加一道附加題啊,難道是因爲自己表現太過,三位老師覺得沒有面子,想着找回場子?

    “先生但講無妨,孤定然自省吾身。”對於考試朱佑樘還沒有怕過誰,於是開口道。

    “諸葛亮的《出師表》曾經總結了先漢和後漢的興衰緣由,不知道太子是否還能記住?”劉健開口問道。

    朱佑樘一聽,哪裏還不知道劉健這是打算勸諫。

    聽到這朱佑樘還是感覺很新鮮的,對於立志要將大明帶成遠超漢唐的有志之士,超越唐太宗定然是少不了的節目。

    唐太宗的善於納諫可是赫赫有名,如今這個勸諫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朱佑樘覺得很新鮮。

    “自己記得,‘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劉先生,孤沒有記錯吧?”朱佑樘開口問道。

    “太子殿下還是一如既往地記憶超羣。對於典籍更是信手拈來,微臣歎服。”劉健停頓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道:“太子殿下,言行一致,纔是君子所謂!”

    “哦,劉先生,不妨直說,孤何處言行不一,但請直言,孤定然自省吾身。”朱佑樘開口道。

    “太子殿下,‘親賢臣,遠小人’,這是亙古不變之真理,我朝英宗的土木堡猶在眼前,我們不得不深省。”說道此處劉健情真意切道。

    “還請太子‘親賢臣,遠小人’!”李東陽和謝遷躬身行禮齊聲道。

    這……朱佑樘有些無語了,這是唱的哪一齣,當自己是昏君,冒死直諫。

    他忍不住有些無語地轉頭看了王守仁一眼,想不到此時的王守仁竟然臉色有些泛紅,見朱佑樘看向自己,忍不住低下了頭。

    我靠,這是啥情況,難道劉健,李東陽還有謝遷他們仨說的小人指的王守仁?

    這話從何說起,王守仁咋就成了小人呢?

    “三位先生,不妨直講,我身邊到底何人是小人,何人又是賢臣呢?”朱佑樘終於憋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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