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很小，甚至可以說細若蚊聲，甚至還有些沙啞，顯得有氣無力。
倒不是他年紀太大，沒有力氣，而是因爲他知道，他現在已經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旦聲音稍微大一些，那一句話便無法完整的說出口。
蘇鐵倒是沒在意馮繼賢的表情變化，只是微微點頭，應道：“不錯，是我教的。”
“這……”馮繼賢嚥了咽口水，饒是他早已做好了準備，但聽到蘇鐵親口說出來，身體已經激動的有些發抖。
頓了頓，他才急忙繼續問道：“敢問蘇醫生，你師承哪位老前輩，這套赤鳳迎源針法，便是跟他老人家學的嗎？”
“我的師傅在醫界籍籍，即便說出來，相信馮老你也不認識，至於我的赤鳳迎源針法，的確是跟他老人家學的。”蘇鐵平靜回答道。
聞言，馮繼賢頓時有些失望，他本來還想趁此機會，拜會這位醫界的奇才，結果看蘇鐵的語氣，似乎並不情願，他也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不過他也沒太在意，因爲在他看來，蘇鐵既然能教白潔赤鳳迎源，那必定自身掌握的也不會太差，退一萬步講，就算掌握的一般，那也能教會他。
想到這，他強擠出一絲笑容，忙道：“蘇醫生，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
“行啊，那我們樓下談。”蘇鐵點點頭，接着轉頭又跟白潔交待了幾句，這才起身，往樓下走去。
馮繼賢遲疑了一下，也急忙跟了上去。
“蘇醫生，真是沒想到，你年紀輕輕，便能掌握赤鳳迎源這等失傳多年的針法，老朽實在是佩服。”二人剛下樓，馮繼賢便立刻對蘇鐵大家稱讚道。
蘇鐵笑了笑，玩味道：“我記得馮老剛纔可是說我狂妄自大，自以爲是，說我難成大器，怎麼現在……”
“蘇醫生，老朽已經羞愧的五體投地了，你就別再提剛纔那些事了。”不等蘇鐵的話說完，馮繼賢連忙擺手道。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朝着蘇鐵一拱手，苦澀道：“說實話，老朽行醫幾十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不少，還從未看走眼過，結果今天就……實在是老眼昏花，老眼昏花啊。”
“馮老言重了。”蘇鐵連連擺手，看着對方如此誠懇，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猶豫了一下，他才繼續問道：“不知道馮老找我，所爲何事？”
“其實……也沒別的事，主要是……還是想……想跟蘇醫生你聊聊醫上的一些事。”馮繼賢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雖然已經得到了蘇鐵的原諒，但畢竟赤鳳迎源，乃是醫界極爲珍貴的一套針法，即便是一篇殘卷，尚且價值連城，何況是完全版，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向對方開口。
蘇鐵面色始終淡然，只是笑了笑，淡淡道：“馮老，你有話直說便是。”
“那好，其實……我是想向你請教赤鳳迎源的一些操作方法。”馮繼賢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沉聲說道。
不過他也清楚，如此絕學，必定是對方喫飯的本領，指望對方無私奉獻，自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他急忙繼續道：“蘇醫生，你別誤會，我不是白學，而是願意給你支付一定的報酬。”
“那馮老，到底願意給我多少報酬？”看着馮繼賢那一臉急切的表情，蘇鐵饒有興趣問道。
聞言，馮繼賢心不由一動，他知道，蘇鐵既然肯詢問價錢，那就表示有希望。
於是，他急忙道：“一千萬，蘇醫生你看如何？”
“一千萬嗎？”蘇鐵摸了摸下巴。
“我知道，相較於赤鳳迎源這套針法的珍貴程度，一千萬是少了些，可是……我看不如這樣，那就五千萬。”馮繼賢咬了咬牙，急忙大聲道。
他雖然行醫半生，在醫界的地位堪稱泰山北斗，但由於早就將錢捐給了貧困山區建造醫院，名下能動用的存款，實在不多，喊出口的五千萬，也是他覺得能想辦法湊來的，要是蘇鐵仍舊不答應，他就真的沒辦法了。
蘇鐵依舊面帶笑容，只是搖搖頭，笑道：“五千萬嗎？”
“蘇醫生，五千萬……難道還不夠嗎？”馮繼賢嚥了咽口水，額頭上早已滲出汗珠，情緒更是已經接近崩潰。
好不容易遇到這樣的機會，要是最終錯過，他就算死，都不會瞑目。
只是他也明白，相對於赤鳳迎源在醫界的地位，五千萬的確太少，蘇鐵的表現，並不算過分。
略一沉吟，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蘇醫生，五千萬已經是我的極限，不過我在江州那邊還有一套房子，雖說破舊了些，但也能值些錢，另外……我現在的身子骨，勉強還能行醫，以後每年，或者每個月，我都可以給你支付一筆錢，直到我閉眼的那一天，你看如何？”
“馮老先生，這套針法，對你來說，真的就如此重要嗎？”蘇鐵沒有回答馮繼賢的問題，而是忽然反問道。
馮繼賢怔了怔，片刻之後，才搖頭道：“我已經是行將就木的人了，對我來說，名利錢財，又有什麼重要的，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病人，能免遭病痛折磨。”
“馮老先生，您老真不愧是醫界的泰山北斗，晚輩佩服。”蘇鐵點點頭，接着朝着馮繼賢一拱手。
行醫至今，他見過太多爭名逐利，像對方這般心懷天下，兼濟蒼生的，實在還是第一次。
馮繼賢倒是沒在意蘇鐵的心思，只是擺擺手，苦笑道：“蘇醫生謬讚，老朽這也是作爲一名醫生的本分……還是先談談那套針法，不知道剛纔我說的那些條件，你是否滿意？”
“既然馮老您爲了蒼生，不惜賣掉自己僅有的一套房子，那我又如何會在意區區金銀財帛？”蘇鐵搖搖頭，淡淡一笑。
接着，他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筆記本，遞到了馮繼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