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臨近凌晨,山中的氣溫降了又降,隨着一陣山風吹過,鄭九江不由打了個哆嗦。

    直到這時,他才忽然發覺,自己的後背,不知道何時,已經被汗液浸溼。

    “真不愧是林大小姐的師弟,不怒自威,不怒自威啊。”望着蘇鐵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鄭九江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就在剛纔那一瞬間,他居然在蘇鐵身上感覺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懼,要不是對方及時收回目光,他真懷疑自己會當場跪倒在地。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不過是短短几個月沒見,對方爲何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無論是性格,還是處事手段,都與先前那個蘇醫生,都判若兩人。

    甚至要不是能清晰的看到蘇鐵的臉,他都懷疑,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在地下世界混跡多年的老怪物。

    他沒心思再去多想,而是哆嗦了一下,這才匆匆起身,朝着山下走去。

    ……

    與此同時,位於金陵西郊的雲海莊園內,已然是一片寂靜。

    只有在山莊最深處的那座湖心亭上,還亮着幾盞微弱的燈光,以及幾個紅彤彤的燈籠。

    “父親,你說那姓蘇的小子,真的會上當嗎?”望着隨風搖曳的燈籠,蔣文濤只覺得有些七上八下。

    畢竟那個年輕人實在太可怕了,他蔣家三番五次的都栽在了對方之手,而他的兒子,更是因爲對方一蹶不振,如今再次向對方出手,他總覺得要出什麼事,着實很是心慌。

    蔣乘風面色淡然,他輕輕捏起石桌上的青瓷酒杯,放在脣邊輕輕抿了一口,玩味道:“放心,我瞭解那小子的性格,雖然城府極深,但卻有一個致命弱點,因爲這個弱點,他必輸無疑。”

    “什麼弱點?”蔣文濤不解道。

    “他這個人,太過仁慈,看到魏閔父女二人受傷,必定會出手施救,而一旦他出手,必定會與唐老二交惡,到時候讓他們狗咬狗,我們便可坐收漁利。”蔣乘風淡笑道。

    蔣文濤搖搖頭,沉聲道:“父親,您說的這些,都是您的猜測,萬一那小子識破了您的計策,不出手救魏閔父女,那又該如何?”

    “他一定會出手。”蔣乘風冷笑道。

    “蔣老,如您所料,那小子真的出手救了魏閔父女,而且還殺了唐二爺的兩名手下。”就在蔣乘風話音剛落,一名身着黑色勁裝的青年,迅速衝進湖心亭,興奮道。

    聽到他這話,蔣文濤臉色不由一變,下意識將身旁的父親掃視了一眼,神情中不由閃過一絲崇敬。

    最近這些年,外界一直傳言,他父親如何如何,他卻很是不以爲然。

    在他看來,對方無非是經驗豐富,加上再有點運氣,至於謀略,手段,根本無法跟他相比。

    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跟對方相比起來,他實在太嫩了點,別的不說,就這份看人的本事,就不是他能相提並論的。

    蔣乘風面色始終平淡,他一邊衝着那勁裝青年揮了揮手,一邊夾起一塊醃黃瓜送進口中,用力的咀嚼了幾下,才繼續道:“我早就說了,那姓蘇的小子,手段雖有,但就差點狠毒,說白了,就是婦人之仁,這樣的人,小成就或許會有,但難成大事。”

    “父親,我還是覺得,您有點小看那姓蘇的小子了,雖然他中了您的計,但還是不能輕視他,至少在他被解決之前,必須時刻警惕。”蔣文濤搖頭道。

    “我看你是杞人憂天,此次他拿下知客山,可是觸犯了衆怒,想搞他的,不止我們蔣家一家,還有江南省的很多富豪,只要我們這一步棋走好,接下來便會有無數只腳伸出來,將他踩成肉泥。”蔣乘風輕笑道。

    蔣文濤微微點頭,表示贊同蔣乘風的想法,接着才道:“父親,那您有沒有想過,在唐老二對他出手之前,他先來找我們蔣家的麻煩,又或者說,他自知死期已到,選擇跟我們蔣家拼命,那我們又當如何?”

    “就憑你們區區蔣家,也配我跟你們拼命?”就在蔣文濤一番話剛一出口,湖心亭外忽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聞言,蔣家父子二人臉色皆都是一變,然後急忙擡頭望去,就見一名身材消瘦,衣着樸素的青年,踏步走了過來。

    看清來人,蔣文濤心中一驚。

    由於他和他父親近期都在雲海莊園居住,所以附近的安保極爲嚴密,不僅門口有專業級的保安全天候站崗,整個莊園內還有十幾名頂尖保鏢四處巡邏。

    即便如此,蘇鐵卻仍舊安然無恙的走了進來,甚至那些保安都沒有報信,着實令他有些詫異。

    此等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那些保安和巡邏的保鏢,皆都被對方幹掉了。

    不過很快,蔣文濤還是將這個可能性,從心中抹去。

    要知道,那些保安和巡邏的保鏢,可都是他蔣家花費大價錢請來的,其中不乏上過戰場的僱傭兵,豈是那麼好對付的。

    他懷疑,蘇鐵多半是溜進來的。

    蔣文濤來不及去細想,而是急忙指着蘇鐵,沉聲喝問道:“姓蘇的,你想做什麼?”

    “蔣老,其實最近幾個月,我還是挺忙的,本來不想將時間浪費在你蔣家身上,但你非要騎在我頭上,逼着我動手,那我只好提前將這隻蒼蠅拍死了。”蘇鐵沒有理會蔣文濤,而是深深的注視着蔣乘風,淡淡道。

    蔣乘風笑了笑,搖頭道:“蘇先生,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真不明白嗎?”蘇鐵搖搖頭,訕笑道:“我想,你可是比任何人都明白。”

    他一邊說着,一邊踏前一步。

    見狀,蔣文濤臉色頓時一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他也不知道爲何,明明他父子是兩個人,明明面前的青年長的人畜無害,甚至比他還要瘦弱幾分,但他心中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遲疑片刻,他急忙指着蘇鐵,怒吼道:“小子,你要是再敢上前半步,休怪我不客氣。”

    “是嗎?”蘇鐵冷笑一聲,接着又踏前一步。

    見此情形,蔣文濤徹底忍無可忍,他急忙轉頭,高呼道:“來人,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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