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鐵微微點頭，接着趕忙扭過頭去。
此時那片山林內依舊十分寧靜，那些散落在各處的雞，似乎還不知道雞王已經消失。
倒是半山腰上，那十數只珍禽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麼，已經開始激烈的爭鬥起來。
“蘇先生，我說的如何，一旦雞王消失，立刻便可激起他們的鬥志。”望着眼前的景象，老者得意笑道。
蘇鐵苦笑一聲，接着又將那些爭鬥的珍禽掃視了一眼，不由嘆息道：“他們要是知道，雞王最終的下場，恐怕就不會這樣了。”
“我說了，他們不會知道，他們只會認爲雞王進入更加高級的世界，比如……仙界。”老者玩味道。
“如此一來，他們往上爬的信念，便更加濃郁。”蘇鐵接過話道。
老者笑着點點頭，接着又極爲欣賞的將蘇鐵打量了一番，感慨道：“真不愧是能享受仙禽宴的人，領悟能力的確很高，要不是規則不允許，我真想將你留下來。”
“那隻雞王的領悟能力，恐怕也很好，但他的宿命，卻是不過爾爾。”蘇鐵搖搖頭。
“話不能這樣說，人活一輩子，能有片刻光彩，就已經極爲不易，他能在那一方世界，取得那樣的成就，想來已經是極爲滿足。”老者擺手道。
蘇鐵轉頭將老者看了一眼，淡淡道：“前輩又不是它，如何知道它已經滿足？”
“蘇先生也不是它，又如何知道它不滿足？”老者冷笑道。
蘇鐵訕訕一笑，他沒在與老者爭辯，而是繼續擡眼，注視着遠處山林中的景象。
“先生，雞已經分解好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清風的聲音。
聞言，蘇鐵忙轉頭望去，便見剛纔那隻不可一世的雞王，此刻已經被完全肢解。
一眼望去，雞胸，雞心，乃至雞腸，甚至連雞骨，都分別被放在一個個小碟子裏，至於雞身上剔出的肉，則被按照不同部位，或着片成小片，精緻的擺放在一個白玉盤中，或者切割成小塊，碼在一個小碗之中。
看到這景象，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清風，沒想到休息了數百年，你這手藝還是沒落下，稱得上北辰第一。”
“區區北辰第一算的了什麼，我要做就做天域第一。”清風仰着腦袋，自信滿滿道。
老者笑着捋了捋鬍鬚，然後轉頭望向蘇鐵，擡手道：“蘇先生，仙禽已經爲你分解好了，現在請享用吧？”
“就……就這樣生喫？”蘇鐵不由愣了一下。
望着那鮮紅的肌肉，以及還不斷往外流血的雞心，他便覺得五臟六腑都開始翻騰起來。
饒是踏入修煉者世界以來，他的接受能力已經遠超往常，但看到這景象，仍舊有些難以接受。
老者卻是沒在意這些，而是深以爲然的點頭，笑道：“雞王乃是天地靈物，使用任何烹調方法，動用任何香料，那都是對它的不尊重，只有這樣生食才最適合。”
望着那一堆鮮嫩的雞肉，他便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剛纔那隻雞王在山巔傲然挺立的模樣，因此無論如何也無法下口。
片刻之後，他還是搖了搖頭，苦笑道：“前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仙禽宴，我實在無福享用。”
“你說什麼？”聽到蘇鐵居然出言拒絕，悠然站在一旁的清風，臉色驟然一變。
望向蘇鐵的眼神，便猶如在看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充滿着嘲諷之色。
那老者也是微微皺眉，連忙上前道：“蘇先生，你可知道，這一方世界之中，有多少隻雞嗎？”
蘇鐵擡頭掃視了一眼那片山林，接着搖了搖頭。
那片雲海下的山林實在太過廣袤，又不能動用精神力，他自然無法數清楚，這裏到底有多少隻雞。
“一方世界，便有十億隻雞，其中能成爲飛禽的，不過寥寥數千只，而能成爲珍禽的，只有數百隻，至於仙禽，就只有一隻，足以見得它的珍貴。”老者沉聲道。
蘇鐵點點頭，表示明白，但還是沒有動手。
老者一陣搖頭，隨即繼續道：“蘇先生，雞王每百年纔出現一隻，服用之後，可以極大的提升修爲，你真的要拒絕嗎？”
不等蘇鐵迴應，他指着面前的仙禽宴，沉聲道：“就這一場宴席，便是對於你們凡俗界的通玄期強者，都有着極大的好處，你要是錯過，一定會後悔的。”
“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只是……我還是無法接受。”蘇鐵再次搖了搖頭。
“真是沒想到，凡俗界還有這樣的人，居然連仙禽宴都能拒絕，也算是開了眼了。”聽到蘇鐵的回答，清風臉上諷刺意味更濃。
老者聞言，臉色微變，擡手道：“清風，不得無禮……”
“我說的是實話，就算是在天域，也有不少大人物想要品嚐您的仙禽宴，結果這小子居然拒絕，真是暴殄天物，不知好歹。”清風憤怒道。
聽到這話，老者本想出言阻攔，但似乎也十分認可對方的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片刻之後，他纔再次望向蘇鐵，冷聲問道：“蘇先生，你當真拒絕享用仙禽宴？”
蘇鐵微微點頭，表示確定。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享用仙禽宴也要看機緣，如此來看，還是機緣未到。”老者嘆息道。
一邊說着，他一邊揮了揮手，清風立刻心領神會，立刻端起那隻被分解的雞。
他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又狠狠的將蘇鐵瞪了一眼，彷彿在責怪蘇鐵不珍惜他的作品，然後才哼了一聲，然後朝着遠處走去。
“蘇先生，清風這孩子，讓我慣壞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老者忙笑道。
蘇鐵擺擺手表示沒關係，看着清風的身影漸漸遠去，這才轉頭望向那老者，皺眉道：“老先生，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何人，還有這裏是何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