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殿
李世民神情嚴肅,眉宇間多了幾分愁容。
位下,幾位大臣正語氣沉重的誦讀着前線送回來的情報。
“陛下,突厥可汗率領數十萬將士南下,此時已經攻破了涇州,眼下馬上就要到武功了。”
“一旦武功城破,那長安危已!”
話音剛落,平靜的朝堂瞬間就有些騷亂,除了李世民的鐵桿,剩下的人全都出現了搖擺。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就說他得位不正,你看看這報應來了吧。”
“別胡說,你腦袋不想要我還想要。”
“哼,我早就說過,如此行事肯定會釀成大禍。”
“此時突厥勢不可擋,咱們就等着掉腦袋吧。”
朝堂上,唱衰李世民的大臣不在少數。
而這些人裏面不少曾經是李建成的支持者,同時也有李淵的留下的老臣。
他們對玄武門政變本來就頗有微詞,此時突厥南下更是給了他們一個攻訐的機會。
“陛下,臣以爲此事很好解決。”
朝堂一靜,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李世民也眉頭一挑看向那人問道:“愛卿何解?”
見吸引了人的注意,霍源走到羣臣中間接着說道:
“突厥南下,不外乎就是想要些錢財,我大唐府庫充盈大不了就給他們些。”
“一羣北蠻見識短淺,稍加慷慨便能堵住他們的嘴。”
“如此,即不傷民也避免的戰火燒到長安。”
說罷,他擡起頭環顧四周。
發現這些人的臉上表情各不相同。
有思索,有迷惑,還有人死死的瞪着他。
仔細看了一眼,瞪着他的正是杜如晦。
霍源心中冷笑,對着杜如晦拱了拱手:“不知杜大人爲何如此看我?”
本來沒想搭理的他的杜如晦一聽,立馬向着他走了過去。
“陛下,恕臣無禮。”
“杜大人何意?”
霍源沒聽明白,可緊接着膝蓋一痛,眼睛上也被狠狠砸了一拳。
“不知死活的東西,人還沒來呢就想着投降,我呸!”
“府庫充盈?我看是你家的府庫充盈,既然這樣不如抄了你的家,送給突厥如何?”
杜如晦一邊罵,手腳也沒停下。
猝不及防的霍源被打的趴在地上不斷哀嚎。
“杜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大家同朝爲官你爲何如此待我?”
“陛下還在這裏,你敢殿前傷人?”
每說一句,霍源的臉上的便被挨一拳頭。
直到最後都沒有了聲息,杜如晦這才喘着粗氣停手。
甩了甩有些酸脹的拳頭,
“不服老不行了,這要是以前,老夫打死你!”
臨走還吐了一口唾沫在霍源的身上。
李世民冷眼看着這一切,甚至覺得打的還不夠狠。
杜如晦揉着自己的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不等身後的御史臺的人開口,自己便先行領罪。
“臣大殿毆打同僚實屬罪大惡極,但此人話語實在是不堪。”
“未想勝先言敗,我大唐有如此人物,臣汗顏!”
趴在地上哀嚎的霍源掙扎着站起,目眥欲裂的盯着杜如晦:
“你胡說,不要以爲仗着自己年齡大就能爲所欲爲了!”
“本官哪裏說錯了!”
他心中怒火滔天,恨不得立刻還回去。
可看到李世民的眼神,便再不敢妄動。
陪着李世民從微末崛起,並參與了玄武門之變。
那是有從龍之功的能臣,莫說打人就算是殺人,只要他能說出理由。
李世民都不一定會把他怎麼樣。
“哼,哪裏錯了?”
杜如晦冷哼一聲,看向身後的戶部侍郎。
“唐國初立,先前又經過戰亂,煬帝東征十室九空。”
“本官不知道你所謂的府庫充盈是從哪裏來的!”
“何況,突厥貪得無厭,王世充、竇建德、劉武周、宋金剛哪個不是受了他們的恩惠,如此是爲了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嗎?”
“你真的以爲,用此刻府庫中那點微末的錢財就能把他們哄走?”
杜如晦一針見血,戳破了霍源美好的想象。
“想必,這樣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難不成他們下一次來了還要給錢不成?”
“你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你...”
霍源嘴脣顫抖指着杜如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跪在地上大哭。
“陛下,臣沒有那個意思還請明察!”
“臣一心爲了唐國安寧,杜如晦血口噴人!”
李世民被吵的心煩意亂,本就不爽心情更加煩躁。
“哭什麼哭,再哭給朕滾出去!”
一聲厲喝,霍源的哭號被堵在了嗓子眼,渾身顫抖不敢多說一句。
朝堂也爲之一靜,君臣一同沉默。
一刻鐘之後,終於有人再次站了出來,開口便是支持霍源。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最終七八個人跪在那裏支持霍源。
這一幕,讓李世民衣袍之中的雙手緊握。
剛剛杜如晦說的那麼清楚,這些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
他們是真不清楚還是假不清楚?
或者說,這些人在試探朕?
李世民頭腦轉的飛快,強行壓制心中的怒火。
“還有誰支持,都站出來。”
朝堂上,又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只不過這次沒有人站出來。
李世民心頭怒火稍減,還不錯。
無論是真心還是實意,最起碼還沒給外人跪下。
脊樑還在。
“來人!”
李世民輕喝一聲,殿外立刻就走進來幾位着甲兵。
“把他們給我弄出去!”
什麼?
霍源等人無比震驚,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讓我們出去了?
“陛下,陛下不可啊。”
“我們這都是爲了大唐啊陛下,臣忠心可鑑!”
“天地可表啊陛下!”
着甲兵可不理會他們的喊叫,冷漠的執行着李世民的命令。
拉起胳膊和雙腿就準備把他們拖出去。
“等等!”
李世民突然開口阻攔。
霍源幾人以爲他回心轉意,掙扎向前爬了兩步。
剛準備開口便聽到李世民又說道:“都是我大唐肱骨之臣,怎可拖拽。”
“架出去!”
一瞬間,霍源幾人心如死灰,被身後的着甲兵架在腋下離開顯德殿。
鬧劇結束,不少臣子心頭一顫。
他們明白,這裏面有李世民對他們的敲打。
甚至有些人已經起了辭官的念頭。
“諸位,此事還需再議,大家都講講你們的看法。”
“放心,朕不是小肚雞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