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了趙美人屍身的楊福回來聽見孟承曄這語氣,默默的往後退了退。

    根據他跟了皇上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皇上這會子特別特別生氣。

    只不過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把皇上的怒氣給壓下去了。

    暗衛跪在地上把查到的東西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孟承曄。

    那個給甘泉宮送糕點下毒的小太監,是趙家留給趙美人的人,那小太監來時便存了死志過來下毒的。

    那鳩毒,是趙美人託家裏人花了重金弄進來的。

    至於趙美人,她是今兒個一早天矇矇亮的時候便從宮殿後門溜出來一直躲在御花園的秋月季花壇裏頭。

    宮裏的秋月季開的好,姜玉茗又喜歡花兒,只要有人提了一嘴或者是看到跟月季有什麼類似的東西,很容易便能讓人聯想到御花園裏的秋月季。

    更何況姜玉茗經常會在午後睡醒後去御花園逛一逛,這也不是什麼祕密。

    大多數時候都是走一小會兒便回來,尋常時也沒出什麼事兒,是以姜玉茗去的時候便沒有清場,這才讓蹲在花叢裏的趙美人有機可乘。

    而看趙美人的樣子,怕是也存了死志要帶姜玉茗一塊兒走。

    不成想孟承曄派了暗衛保護姜玉茗,在最後關頭,把姜玉茗給拉上來了。

    可趙美人也知道這一招太過冒險,是以還給姜玉茗下了毒。

    況且這毒過一個時辰並不會發作,而是要一兩個時辰的時候纔會發作,這也就讓試毒的小太監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等試毒的小太監出事兒的時候,姜玉茗怕是已經吃了帶毒的糕點。

    真是好計謀。

    孟承曄握緊了手裏的茶杯,眼神沉沉的。

    帝后二人難得表情心情一起同步。

    深夜,白賢妃一臉疲倦的出來:“好了,毒素是逼出來了,只不過姐姐到底是傷到了根本,今後怕是要不少名貴的藥材精心養護着了,還有就是一些喫食上也有忌諱了,例如……”

    白賢妃一一講解着,帝后二人坐在軟榻上一言不發。

    跟在白賢妃身後的月貴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揉了揉有些痠軟的手腕。

    白賢妃講完了事情後便回了永福宮。

    另一邊溫嫺看着坐着不動的孟承曄,輕聲道:“皇上先回去歇息吧,這兒有臣妾看着,茶茶醒了臣妾定然第一時間告訴皇上。”

    孟承曄正準備拒絕,便聽溫嫺沉聲道:“明兒個,還要早朝呢。”

    孟承曄便應了聲回去了。

    看着孟承曄離開的背影,溫嫺挑開簾子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姜玉茗。

    平日裏鮮活的人現如今如同屍體一般躺在這兒,讓溫嫺又想起了李郡離開的那一天。

    那天李郎也是同茶茶一樣沒有一點血色的躺在那兒。

    況且,茶茶這是第二次了……

    溫嫺素來溫和明亮的眸子裏掠過一抹陰狠。

    她會告訴世人,動了她的人會是什麼後果。

    第二天一早,孟承曄準時準點的上朝了。

    所有人都會以爲孟承曄會大發雷霆,亦或者是心情不好罷了今天的早朝。

    可誰知道孟承曄不僅準時準點,臉上還帶着同平日裏沒什麼區別的笑容。

    底下的大臣一時安靜的落針可聞,他們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生怕孟承曄的怒火會落在他們身上。

    今兒個一早,趙家九族,死了個乾淨。

    九族人數何其多,這樣大的事兒在上京根本就瞞不住。

    可動手的人也沒想瞞着衆人,趙家的九族死的格外悽慘。

    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屍體就那麼赤裸裸血淋淋的躺在府邸門口。

    周圍的人只是感慨,卻沒一個同情趙家的。

    就算有,也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昨兒個貴妃娘娘出事兒,今兒個趙家九族上千口人一夕之間便蕩然無存。

    皇上連找個藉口都不願意,明擺着就是爲了貴妃。

    孟承曄看着底下的沉默了許久也沒敢說話,便擡了擡手,一旁的楊福高聲吟唱:“有本啓奏,無事退朝!”

    底下的大臣依舊不敢說話,連跪下恭送皇上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而趙家九族,並非是孟承曄一個人動手,派人動手的,還有溫嫺買下的死士,以及姜家僱的人。

    甚至柳將軍也收到了宮裏皇貴妃的書信夜裏派了人出去的。

    只是瞧着人多,便又撤了回來。

    孟承曄站在窗前眼神晦暗的看着躺在地上掙扎的人。

    “趙美人死之前,就沒有替你們做過打算麼?”,孟承曄低聲道,“那她可真是自私啊。”

    地上的人依舊掙扎的厲害,孟承曄從喉嚨裏溢出一抹笑聲,而後才輕聲道:“其實朕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你瞧,趙家九族皆滅,朕還留着她最在乎的人呢。”

    被綁在地上掙扎的人,正是趙美人一母同胞的弟弟。

    據說趙美人格外的疼愛這個弟弟。

    “她還在天上看着吧。”,孟承曄擡眸看向湛藍的天空,“最好是看着呢,看着她最愛的弟弟,是怎麼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孟承曄說這話的時候格外的溫柔,不聽話單聽語氣彷彿就像是情人間低聲的纏綿。

    趙琨瘋狂的掙扎着,眼睛裏滿是怨毒和絕望。

    他明明都已經被流放了,他以爲他人生最慘不過是從一個富家公子轉變爲難民。

    可不成想還有今日。

    爲什麼,那個口口聲聲說最疼他的姐姐,卻害了他一次又一次?

    孟承曄輕笑着踱步離開,而趙琨則是被祕密送進了永福宮。

    白賢妃的藥圃下面還長眠着一具白骨,後院的柴房是空着的,如今裏頭又有了新的住客。

    姜玉茗是在第三天清晨醒過來的,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肚子更是疼的厲害。

    繪蘭扶着姜玉茗起來餵了幾口粥便躺下又睡着了。

    聽到姜玉茗醒了的消息,最先鬆了一口氣的竟然是朝中的大臣。

    昨兒個跟今兒個上朝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

    皇上看着是在笑,可他們卻覺得那笑容陰森森的。

    不過如今貴妃娘娘醒了便好,想來皇上也不用陰惻惻的看着他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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