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千岸打算下一秒停下來走路時,意外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背上猛然一沉,壓下的衣服涌出一股不屬於他的力量給予他支撐。
“還好嗎?”
江放的聲音近在耳畔,如同泉水汩汩流過,水花和石壁接觸盪出叮咚的聲音。
他如神明,突然出現在他的右側,胳膊曲成一條直線,推着他的後背,持續穩定的輸出能量。
陳千岸的嗓子在冒火,喘息很急,聲音斷斷續續:“我跑不動了,沒力氣了。”
他仰着腦袋,說話都困難。背上的力量解不了腿的無力,喪失水的土壤迎接的只是花的凋謝。
“快到了,堅持一會。”
水滴澆在了幾近乾涸的土壤上面,拖延住殘留的生機。
江放直接拽起了他的胳膊:“跟着我跑吧。”
冬日的冷風吹打在臉上,泛起微微的疼痛。
陳千岸望着江放的側臉,心奇蹟般的安定。他的黑髮被風吹拂起,裸露出的肌膚白如雪,睫毛濃密而長。額頭掛着汗珠,流過眉梢,棱角似乎被中和了一下,側臉柔和溫柔。
跑步還是一件難熬的事情,但他生出一種荒繆的想法,想讓時間過的慢一點。
陳千岸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拖着這麼大件的負擔也能跑。
江放的手臂蓬勃而有力量,這根胳膊的帶動下,他們跑出同樣的距離。
有學員從他們身邊超過,陳千岸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你別管我了,別誤了你的時間。”
“沒事。”江放無所謂道。
陳千岸心頭過意不去,他拼盡了力氣掙脫江放的手:“你自己快點跑吧。”
“我說了沒事。”
江放說着又重新過來拽他,語氣聽起來很平穩,陳千岸下意識地躲了一下,胳膊避開他的手。
江放拽了個寂寞,意外的碰到了他的手背的皮膚,索性拉住了他的手。
“你還挺有力氣的,那我要加速了。”
說完,他手的力道,緊了又緊,像只蓄勢待發的獵豹,眼睛充滿了無往不勝的決心。
陳千岸想這個跑步姿勢一定超難看,他完全是被他拉着跑的,生拉硬扯,跑得跌跌撞撞。
他腿上的骨頭鬆軟,全然倚仗着江放跑,脊背無力地彎下弧度,步伐踏得快又凌亂。
踩過一條線,順利到了終點。
陳千岸靠着最後的力氣走進了草坪,虛弱地躺了下去,掌心擋着臉,絲絲縷縷的陽光從縫隙穿透而過。
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格外的快。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從指縫望過去:“放子,剛纔謝謝你啊。”
“起來,地上涼,先走一會再躺,一跑完就休息對身體不益。”
陳千岸聽江放婆婆媽媽說這麼長的話,覺得新鮮的很。
每一個細胞都在抗議起身,他費力地撐起半個身子,心血來潮地擡起手臂:“拉我一把!”
他聲音有點啞,臉蛋呈不正常的紅,奄奄一息的模樣看了挺可憐。
江放衝着他伸出了手,無奈地說:“起吧。”
陳千岸抓住了他的手,發現是冰涼的,他雙手拉住站起來,怪異地說:“你跑完手還這麼冰啊!”
陳千岸盯着他的鎖骨,新奇的口吻:“我發現你是冷白皮,”皮膚是很突出的白,稍微看起來有點粉。
江放對上他的視線,幾不可察地笑了笑:“你也不黑。”
陳千岸平時挺重視皮膚保養,他見過他敷着面膜和人聊天。
他們沿草坪走着,陳千岸的嗓子難受,咳嗽個不停。
同樣是剛測完的,江放完全沒事,他就不行了,身上沒一處是舒服的。
“羨慕你的好體力。”
江放啼笑皆非:“是你不鍛鍊。”
陳千岸的腳虛浮地踩着地面,沒有實感,肚子裏聚了一團火。
他解釋:“以前也會出去跑跑的,去年疫情那麼嚴重,我出去不是給國家找麻煩嗎?認識我的人很多,不給簽名又不好意思。”
有理有據,江放無話可說,找不到反駁點。
“不過要是知道今天跑完這麼難受的話,我就提前練練了。”
陳千岸說着又多了幾分觸動,今天如果有江放,估計現在他還在垂死掙扎,倒地上也說不定。
“放子,有你這個朋友真開心!”
陳千岸一把勾住江放的肩膀,哥倆好的拍了拍。纖瘦的胳膊掛在他的脖子上,俏皮的笑容浮現臉上,眼中佈滿了閃亮的星辰,亮的晃眼。
周遭喧鬧,江放耳畔只有他略顯沉重的呼吸,心跳空一瞬,指尖跟着顫抖。
他緩了會兒神,指着一排座椅上說:“現在能過去休息了。”
陳千岸眸中含着笑:“不休息了,我看到舒建白他們了,他們應該也要跑了,我要過去給他們加油。”
江放:“你可以嗎?”
陳千岸知道他這是關心他的身體,立刻說:“當然可以,不然我現在開一嗓子《青藏高原》給你聽聽?”
—給你聽聽
這句話莫名讓心頭飄起愉悅感,久久纏繞,揮之不去。
江放黑眸眨了眨,輕輕勾起脣角:“不用了,你覺得行就行。”
陳千岸從剛纔半死不活的樣子恢復了點活力,他一本正經地說:“那必須行,男人不能說不行,你知道嗎!”
江放漾出一抹笑容,看出他身體恢復好了。
—
舒建白拿着一個大塑料袋,裏面既有水又有零食。
陳千岸翻出一瓶水,想給江放送過去,發現找不到他人了。
諾大的體育場,也不知他坐在哪個犄角旮旯。
“你找什麼呢?”舒建白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
陳千岸環視了一圈:“你有看到江放朝哪個方向走嗎?”
舒建白說:“沒注意到,你找他幹什麼啊?”
“報恩。”陳千岸簡練地說了說了他跑步的過程,重點放在江放拉着他跑的事上。
舒建白直呼好傢伙:“放在古代,你是要以身相許的。”
陳千岸陰沉着一張臉強調:“爺是男的!”
舒建白笑了聲:“你急什麼,我也沒說是哪種許啊,不能是做小弟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