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岸聽見他諷刺不樂意了:“來,你寫,讓我看看你的水平。”
符卓挑了一片沒被人寫過字的雪地,手與冰冷的雪接觸,像畫符似的彎彎曲曲的線型扭動,又好像囊括着一種特別的框架束縛着這些字,亂中有亂。
陳千岸見識過不少大師的書法作品,符卓的風格很特別,他寫的連筆字,凌亂中帶有一種飄逸的美感,如果這些字是用筆寫在紙上,想必效果會更佳。
符卓寫完他的名字,又在後面加了“YYDS”四個字母。
典型的挑釁。
陳千岸哼了一聲:“你可真是一點都不自戀!”
他頓時升起攀比之心,覺得剛纔隨手一寫沒展現出真實的水平。
陳千岸手不服氣地從袖口裏伸出來,彎着腰洋洋灑灑寫下自己的名字。
不整“YYDS”了,他名字後邊加上“永遠滴神”四個字。
漢字纔是永遠的神!
落下最後一筆,陳千岸拍了拍手上的雪渣子,欣賞了幾秒自己的大作,自我評價這次發揮不錯,得意洋洋地站起來。
他的字屬於字正腔圓的類型,一看就是小時候認真書寫才形成的字體,整齊有美感,點橫撇之間的距離像是刻意用筆量過。
符卓有意埋汰,憋出一句:“小學生字體。”
陳千岸翻了一個白眼,回懟:“就你寫得好。”
兩個人誰都不服誰,口頭爭論了。
昏黃的光掠過稀疏的樹枝,枝椏上的雪搖搖墜墜。
江放手拿着相機,淡淡的光籠罩着他的臉,過分長的睫毛遮住眸底。他微俯了一點肩膀弧度,鏡頭對準之前陳千岸寫字的那塊地,按下拍攝鍵。
陳千岸哎呦了一聲,獲得了強烈的滿足感。小粉絲如此支持他的寫字大業,一向寵粉的他怎麼能不用實際行動回饋呢!
他剛纔寫字的那片雪還有空地方可以寫字,估摸了下字的大小開始下筆。
陳千岸寫下“江放”二個字後頓了幾秒,糾結寫“永遠滴神”還是寫“yyds”?
或者寫個別的?
陳千岸禁不住笑出聲,一副要幹壞事的模樣。
江放俯視着地上的陳千岸,眼裏露出迷惑,不明白他怎麼突然笑了起來。
陳千岸寫完“永遠”兩個字,像是後面有兇狠的野獸在追他,寫字的速度倏地加快,字跡變得潦草,三下五除二地寫下“單身”,在江放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留下三個感嘆號一溜煙地跑了。
像是篤定了後面的人會追上,陳千岸拼命地往前衝,雪地上留下兩排突出的腳印。
江放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陣,脣角勾着一抹笑,眼中流淌着溫柔。
他低下頭,淡定地瞧着陳千岸留下的字。
“陳千岸永遠滴神”
“江放永遠單身!!!”
江放彎了彎脣角,舉起相機:“小滑頭。”
最後拍攝的那幾個人出來,大家鬧哄哄的上了車,搶着去靠近暖氣的位置上坐。
背後的雪地留他們越來越遠,順着腳印的方向,發現很多字跡,根據字體,一看就是不同的人寫的。
—
陳千岸這場病來勢洶洶,他以爲喝了藥第二天會好,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燒是退了,說話的聲音變了。
鼻音很重,有一種嬌軟的感覺,毫無氣勢。
他坐在凳子上,握着水杯吹了吹,把藥吞進嘴裏,唸叨:“讓我病快點好吧!”
下午上課,他們上午的時間自由安排。
謝哲銳要去健身房,擡眼說:“你喝完藥了,那和我去健身房吧,出上一會汗就好了。”
謝哲銳站在門口不走,大有等他一起走的意思。
陳千岸慫了,嘟嘟囔囔地說:“我不去健身房,我要去食堂問問阿姨能不能中午給我做碗蔥煮粉幹或者借我半袋糖泡在罐頭裏,總之我感冒必須在第三次公演前好。”
謝哲學知道他人懶,擺明了不想動:“去吧,鍛鍊身體也能讓身體快點好,我一會陪你去食堂。你多久沒去健身房了,不怪身體這麼差。”
陳千岸鬼哭狼嚎從凳子上站起來:“那就走吧。”
反正都是要出門,就先去健身房溜一圈。
健身房在樓上,他倆穿過住宿區域,周圍很安靜,其他宿舍的門大多緊閉着,不出意外房間有人在睡覺。
陳千岸估計這會健身房沒幾個,走進去看到了兩個熟人許從和和蘇務,一個在跑步機上,一個舉啞鈴。
許從和穿着運動背心,耳朵掛着藍牙耳機,一邊跑步一邊朝他們點頭示意。
陳千岸轉了轉眼珠子,多往蘇務那邊瞥了幾眼,人不可貌相,光看外表蘇務溫文爾雅,十有八//九會是那種白斬雞身體,誰知他的胳膊的力量感十足,肌肉線條分明,一看就非常健康。
謝哲銳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問道:“看什麼呢?”
陳千岸一臉羨意:“你們咋都有肌肉!”
謝哲銳笑道:“你沒有嗎?”
“有是有,”陳千岸撇撇嘴,十分有自知之明:“但是威懾力不夠,看上去我就是個弟弟,招架不住你們一圈。”
謝哲銳拍拍他的肩,鼓勵道:“多練。”
運動確實是出汗的最快捷方式,陳千岸跑了會就感到熱氣往出涌,身體一下子舒服了很多,他練得更起勁。
一個個的身體都這麼有料,他不能拖後腿,做最弱的一個。
謝哲銳離得他不遠,倆人時而聊幾句。
健身房又來了一些人,湊巧陳千岸從機器下來看見了尹鴻飛,他脊樑骨不自覺浮起了寒意,眼色變得很難看。
尹鴻飛表現的和往日一樣,熟絡動走過來和他說話:“千岸你也來健身房啊,以前喊你都不過來。”
陳千岸輕描淡寫地說:“我和銳哥一起來的。”
尹鴻飛聽出他聲音不對勁:“你病了啊,我有感冒藥。”
“不用了,”陳千岸冷淡地說:“我有藥。”
江放買回一袋子藥,當飯也夠一陣子吃了。
食堂的味道順着風飄過來,飯香味糅着煙火味。
陳千岸手插在兜裏:“銳哥,我參加節目是不是對很多人不公平?”他像是詢問,又像是喃喃自語,眼神瀰漫着哀傷。
他又說:“我知道自己吃了很多童星的紅利,很多人的實力都比我站在第一位更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