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顏深這次並沒有像上次一樣被噎得無話可說,他一隻手將手打開,翻到那一頁:“你沒試過,你怎麼知道有人不會站在你這一邊?”

    賀顏深翻來的書頁裏,有一張從視頻中截下來的照片,裏面起被打開胸口的顧明洛,她的手術的正在那血淋淋的洞裏。

    紀紹棠這些天看不來這種血腥的東西,她收回目光,忍着噁心,道:“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你救了她,但是她並不感激,反而反過來咬了你一口。現實版的農夫與蛇,會有很多人對它感興趣。”

    紀紹棠搖搖頭,賀顏深可能不知道,現在的人多是隨波逐流的,又有多少人真正會爲你伸張正義。

    世界上是好人比壞人多,誰倒黴誰遇見壞人。

    顧明洛的事情,紀紹棠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

    明明之前沒有任何交集,但是顧明洛就是找來了,不僅來了,還給她挖了一個很大的坑。

    她總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招惹顧明洛了,後來想着想着,就索性不想了,畢竟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受的影響也沒有多大。

    紀紹棠很懂的取捨。

    雜誌還在那一頁,紀紹棠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指,圓潤的指甲修剪的很乾淨,手很漂亮。

    紀紹棠這雙手救人無數,曾有一次有個很年輕的小姑娘跟她開玩笑,說她手漂亮,像是彈鋼琴的,讓她給自己的手買保險。

    保險不保險的不重要,這雙手對她而言確實非常重要。

    賀顏深看她對這件事兒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興趣,將雜誌合了起來:“你有沒有想過,醫院裏每個月都會出一本雜誌,爲什麼你帶回家的只有這一本?”

    紀紹棠右手食指摳着左手手背,道:“主任給的。”

    賀顏深眼梢一眯:“這是藉口。”

    紀紹棠:“……這個手術是一個創新性的手術,在醫學界也很有名,這對我很重要。”

    賀顏深搖搖頭,“不是這樣的。你覺得它重要,不是因爲你在手術上表現的有多好,而是它更直接的對你本身產生的影響。”

    雜誌裏並沒有寫任何一點關於患者和醫生之間的事兒,賀顏深爲什麼認爲紀紹棠拿了它回家就一定和顧明洛有關係呢?

    氣氛僵持了一陣,兩個人都沒說話。

    “你可以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嗎?”不久,紀紹棠問。

    賀顏深漆黑的眼睛暗淡了一下,不必再提就是想翻篇,難道對她影響這麼深的事兒她真的能翻篇兒就翻篇兒了嗎。

    紀紹棠將雜誌收起來,“只有拋開以前的事,才能繼續往前走。

    拋開你曾經身價百億,無所不能,接受你的低谷和一無是處。賀顏深,你在我心裏一直非常厲害,你永遠都是無所不能。

    賀顏深,往前走。”

    拋開你的低谷和一無是處,儘管往前走。

    賀顏深淡薄的眉眼一彎。

    她讓他拋開,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擇優呢?

    不得不說,紀紹棠的《認知心理學》看了還是有作用的。

    下午的時候,楊修發短信告訴他手機數據已經修復了,賀顏深什麼時候要他隨時都能拿來。

    賀顏深拿了車鑰匙坐電梯到地下一層,卡宴還乖乖地停在紀紹棠家小區的地下車庫裏,賀顏深僅剩的一輛車,陪了他很多年,就像紀紹棠一樣,無論他在哪兒,只要他一轉身,她永遠在。

    驅車到st,楊修已經等了五分鐘左右。

    “密碼什麼的都破解了嗎?”賀顏深剛下車的第一句就問。

    楊修:“沒有密碼。”

    賀顏深動作一頓,大概是沒想到紀紹棠居然沒有設置手機密碼。伸手接過楊修遞過來的優盤:“內容都在這裏邊了嗎?”

    “都在了,照片音頻什麼的都在。”

    賀顏深:“重點不是這些,通話記錄呢?有沒有通話時錄的音頻?”

    楊修:“額……這個確實沒有。紀小姐沒有通話錄音這個習慣,但是通話記錄回覆了,最後一個是紀小姐的母親——趙蘭趙女士。”

    賀顏深皺眉,趙蘭到底和紀紹棠說了什麼才能讓紀紹棠一怒之下摔了手機?

    或者,是因爲生氣摔手機的嗎?

    賀顏深將u盤插進電腦,很快就讀取了內容。

    通話記錄裏,最後一通電話是在傍晚的時候打的,持續了七分鐘左右,通話中斷。

    七分鐘的時間,足夠訓練有素的殺手殺死一個人。

    七分鐘的時間,趙蘭足夠有能力讓紀紹棠崩潰。

    紀希白升學宴那次,他讓紀紹棠不要去赴宴,卻不告訴她爲什麼,說到底心裏對紀希白還是留了一些念想的。

    結果紀希白以那種令人不齒的方法羞辱了紀紹棠,其實也在羞辱自己。

    他紀希白對自己的親姐姐都這樣,那他對誰會真正的好心呢?

    說來挺戲劇性的,趙明誠因爲趙蘭殺人,登報和趙蘭斷絕關係。趙蘭的兒子紀希白,想方設法地羞辱自己的親姐。

    都說養兒跟孃舅,這是刻在基因裏的刻薄麼?

    賀顏深只覺得他蠢。

    在那次之後,紀希白打了好幾次電話給賀顏深,賀顏深也沒再接過了。

    紀希白把紀紹棠當姐姐的時候,他可以把他當弟弟一樣照顧,一旦這層關係沒有了,紀希白在他眼裏也不過一個陌生人。

    只看眼前利益的人,是走不遠的。

    像紀希白這種眼睛裏只有自己,只有利益的人,他賀顏深從來不放在眼裏。

    沒有錄音,技術人員也不可能給他造出來一個錄音來,賀顏深又找到短信,發現裏邊除了廣告就是垃圾,還夾着就好公益短信。

    他索然無味地翻着這些東西,企圖從家好找到任何一條蛛絲馬跡。

    滾動條滑下去都是沒用的信息,賀顏深關掉短信又打開郵件,仍然只有工作郵件。

    紀紹棠的手機挺乾淨的,裏面除了不能恢復的通話錄音,其他的東西都在,也都不怎麼重要。

    楊修在旁邊陪着賀顏深看,看着看着他忽然將手搭上去,阻止了賀顏深滑鼠標的手,“賀總,郵件呢。”

    賀顏深掀起眼皮看了眼他的手,很淡然地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示意他打開。

    楊修打開的郵件裏,只有一句話:

    【紀紹棠,下地獄吧!】

    沒有發件人的信息,只有這麼一句話。

    賀顏深剛纔還漫不經心的眼睛一瞬間緊盯着這令人觸目驚心的一句話,“下地獄吧”這是得有多大的怨氣呢?

    郵件時間顯示是7月10日,未讀。

    他忽然有些慶幸紀紹棠的手機被她自己給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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