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逼自己一把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不逼自己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能超越自己多少。

    紀紹棠真正明白這句話的時候,是趙蘭約她到咖啡館見面的時候。

    “保釋小白。”趙蘭慢條斯理地喝着她的咖啡,一舉一動就像她曾經還是趙家的掌上明珠,沒有遇見紀國航,也沒有被他渣過。

    “你說什麼?”紀紹棠震驚地擡起頭,看着這個她曾寄希望的女人,遲遲沒反應過來。

    趙蘭平靜地看着紀紹棠,按照她的要求將剛纔的話原封不動的又說了一遍。

    她如此輕描淡寫就想讓紀紹棠撤回賀顏深的努力。

    “不可能。”紀紹棠說。

    趙蘭默默注視紀紹棠片刻,細微眯眸,勾起一個笑來,笑不達眼底,紀紹棠看着,莫名從她的眼神裏看出威脅的意味:“棠棠,我想,比起小白,賀顏深在你心裏的位置更多吧。”

    紀紹棠皺眉,她從來沒有告訴過趙蘭她喜歡賀顏深這件事,她是如何篤定的說出這句話的?

    彷彿是看出了她心裏的疑惑,趙蘭將咖啡杯放下,被子底座接觸到咖啡店的大理石茶几的時候“嗒”的一聲,紀紹棠的心跟着震了一下:“棠棠,你忘了媽媽在做家庭主婦前是做什麼的嗎?”

    心理醫生!紀紹棠腦子裏毫不遲疑的蹦出這四個字。

    “你從小到十五歲的心理活動從來沒有逃離我的眼睛。你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我都知道。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遇見賀顏深的時候嗎?

    可能連你自己不知道,從那時候起,你就對賀家這個小少爺念念不忘了。”

    紀紹棠聽着她的話,只覺得荒唐。

    趙蘭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去解讀自己的孩子,然後用她解讀出來的東西威脅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自己有病她從來沒有發覺。

    “用小白,換賀顏深,這對你來說穩賺不賠。”

    紀紹棠輕嗤一聲:“換?”

    趙蘭秀眉微挑,掏出手機,修長手指在上邊點了幾下,一份文檔呈現在紀紹棠眼前。

    紀紹棠僅僅看了黑色加粗的標題就渾身發冷。

    賀顏深做假賬?洗錢?

    這些名詞單單說出來,紀紹棠能懂,可是放在一起,她好像忽然間不懂這些詞了。

    再往下看,賀顏深做假賬的時間和內容都詳細的寫在上邊。她還想再往下看,趙蘭抽走了自己的手機:“你覺得,這些證據,他能判幾年?”

    趙蘭的聲音不難聽,甚至可以說好聽,紀紹棠卻覺得有惡魔在她的耳邊和她說話。

    “你怎麼證明這些都是真的?”她沉默了很久,問。

    趙蘭料定了她會這麼問,說:“你沒有覺得賀顏深破產破的莫名其妙,並且之後的一系列行爲像是一個破產的人該有的行爲嗎?”

    一個可以懷疑的點一旦被揭開一個口子,腦子裏對它的懷疑只會越來越多。

    紀紹棠從來沒有覺得賀顏深的行爲正常過,趙蘭只要稍稍一提醒,記憶流瀉而過,到處都是令人懷疑的點。這就像冰山理論一樣,在平靜的海平面的下面,從來都不是什麼都沒有的。

    賀顏深會給大橘買貓糧,還是進口貓糧,還會給它貓爬架,還有他換了的傢俱,鋪上的地毯,還有這些天來他做飯買菜的花銷……

    這些賀顏深都是自己花錢買的,沒跟她伸手要過一分錢。

    與其說賀顏深在他家蹭喫蹭住,不如說是紀紹棠在蹭賀顏深的喫的,她僅僅是給他提供了一個住所,僅此而已。

    “呵呵,賀顏深爲了你也做的挺多的了。”見紀紹棠沉默,趙蘭嗤笑一聲,說。

    紀紹棠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什麼叫,賀顏深爲我做的挺多的?他爲我做了什麼?”

    趙蘭卻不說話了,收回手機:“你可以來賭一把。

    我給你五天時間,五天後,我要小白從監獄裏出來,否則,你看着賀顏深進監獄。

    小白不過是六個月,賀顏深卻不同。

    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

    紀紹棠:“我做不到!我只是一個醫生,紀希白已經判了,你讓我怎麼去打法官的臉?怎麼去無視法律?”

    趙蘭挑挑眉,很篤定地說:“你能做到。”

    紀紹棠捏緊手心,五天時間,她從來不相信自己能做到。

    趙蘭話說完了,目的也達到了,起身準備離開。

    “趙女士!”紀紹棠卻叫了她一聲。

    趙蘭微微一頓,似乎對這個稱呼很不滿。

    “我被診斷爲i型抑鬱症。你作爲一個心理醫生,應該知道這裏邊代表什麼吧。趙女士,我或許應該提醒你一下,你大概,也是個精神病。”

    她說話直來直往,不留情面。

    趙蘭聞言,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的事兒用不着你管。”

    她面上看着毫不在意,捏緊手包的動作卻出賣了她。

    紀紹棠笑笑,看着她離去。

    她沒有多管閒事,她只是好心提醒了他一下。

    並且,她也沒有說錯。

    抑鬱症可不就是一種精神疾病麼?

    賀顏深真不錯啊,破產了還要給她埋個坑讓她填。

    紀紹棠潛意識裏就在想,做什麼能救賀顏深。

    但是,她爲什麼不信他?

    紀紹棠在咖啡館枯坐了一下午,直到服務員委婉的問她還需要什麼的時候,她才站起來:“不要,謝謝。”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遠處高樓霓虹變換着形式,led屏播放着各種廣告。

    紀紹棠深吸一口氣,有些迷茫。

    她該怎麼做呢?

    且不說她有沒有政界的朋友同學,就算有了,人家會爲她做這種事兒呢?

    賀顏深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她正站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發呆。

    中秋的風涼涼的,吹起她的衣服,肌膚表面一瞬間變得很涼。

    “在哪兒?”賀顏深低沉清冽的聲音傳過來有些失真。

    紀紹棠扭頭看了看路邊標識性的建築,說:“萬象城。”

    “呆在那別動,等我過來。”

    紀紹棠“嗯”了一聲。

    其實他這電話打的實在多餘,跟着紀紹棠的人早就將她的行蹤報告給了她。

    紀紹棠站在路邊,吹着冷風,腦子漸漸清明。

    想來想去,她竟然只能求助賀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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