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顏深靠着柔軟沙發的椅背,說:“我不想讓st上市了。”

    “什麼?”楊修驚訝地直接站了起來:“賀總,你開什麼玩笑?”

    賀顏深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迷離。

    至少在這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st上市能怎麼樣。

    “我倖幸苦苦了這麼多年,華熙都被我賣了出去,僅僅是爲了這一件事。

    我以爲有了它,一切都能好起來。

    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問題根本就不在這裏。

    就算我有一萬億,甚至富可敵國,可是我保護不叫她,怎麼都不行。

    這些錢對我又有什麼用呢?對她又有什麼用呢?”

    楊修怒不可揭:“賀總,難道你開st僅僅是爲了賺錢麼?”

    賀顏深半眯着眸子,有些受傷:“當然不是。”

    僅僅是爲了賺錢的話,華熙難道還不夠嗎?

    那是他的夢想,也是她的。

    新能源和新型高科技產品,在這個空白板塊裏,他想爲它添加點色彩。

    楊修垂手,很冷漠地說:“賀總,你忘了你的初心了。”

    他這話說的很平靜,賀顏深聽着卻覺得熱血沸騰。

    初心,他的初心不就是她麼?

    “賀總,老賀總說過,利益和情感並不是人生唯二的東西。”楊修道。

    利益和情感,並不是人生唯二。

    他只有唯一。

    賀鳴松早就告訴過他,他是個癡情種。

    但他同樣說過,他根本就做不好華熙。

    但是他用行動和數據向他證明,他可以。華熙不僅能做大做好,他還可以悄悄把它賣了。

    楊修開始的時候,是非常不贊成她這個想法的。

    他也算是公司老人了,眼睜睜地看着賀顏深一點一點將祖上積累的家業推了出去。

    這到底有點敗家。

    但是他左右不了賀顏深的決定。

    好在他又開了st,可以把它默認爲華熙的延伸。

    但是現在,賀顏深告訴他,這個延伸,他要將它斬斷,還沒有開始就要斬斷。

    賀顏深這樣做,對得起老賀總麼?對得起列祖列宗麼?

    怕不是死後要被列祖列宗抽筋剝皮?

    這暫且不論,咱就說現在賀顏深這個消極想法。

    這必然是和家裏哪位有關係的。

    他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今天一天去送飯,逃得能有多快就有多快。

    他冷靜下來,問:“賀總,st不開了,難道你就能保護的了她了?”

    賀顏深迷茫地看着她,愣了一下,似乎在考慮他說的話。

    他沒有答案,或者說,沒有一個非常準確的答案。

    賀顏深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

    st算是護盾也不算,他僅僅是華熙的另一種形式,是他的工作。

    沒了st,他可以找工作,相信他自己的能力是不會差到哪兒的。

    他還可以脫離這個束縛,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但是有了它,卻是利大於弊的。

    賀顏深左手撐着自己的腦袋,苦笑一下:“我該怎麼辦?”

    楊修也不知道。

    他從沒見過賀顏深這樣爲誰痛苦過,也不曾像個知心大哥啥的一樣安慰過誰,甚至安慰的話,他都不怎麼會說。

    他僅僅是一個特助,一個祕書,在工作上,能給予他支持,不代表在情感上可以。

    不過,他可以告訴賀顏深他的情感經歷。

    頓了頓,楊修說:“怎麼辦我確實不知道。我結婚這麼多年了,我老婆很多時候也有我不理解和不知道的小心思。她喜歡小細節勝過轟轟烈烈的驚喜。

    可能你買了一個特別貴重的東西,特意去給她看,她反而不想要。

    但是有天,你僅僅只是精心爲他準備了一個小禮物,她喜歡的不行。

    有時候,你突然溫柔了一下,比如買了朵花悄悄插在她常去的地方,然後她自己發現那朵花,你的這些小小的在意,她都會看在眼裏,都喜歡。

    你不要覺得,你對她好了一段時間,她就應該對你死心塌地。

    細水長流的陪伴纔是最令人感動的。

    也不要急於求成,好事多磨。”

    賀顏深苦笑一下,好事多磨麼?

    他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了,上哪兒去磨?

    楊修話說完,臉上勾起一抹笑,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還有可愛的孩子。

    兩個人快凌晨的時候才結束了這場,醉醺醺地走出了會所。

    賀顏深醉酒不上臉,雖然行爲有些許的奇怪,但是臉上完全看不出來。

    他們兩在凌晨的街道上像兩隻沒有目標的幽魂一樣蕩了一圈,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老婆。

    紀紹棠一整夜都沒怎麼睡。

    意識已經很模糊了,但是一躺下就迷之清醒。

    賀顏深離開之後沒再回來,

    她直到自己可能說了某些話讓賀顏深覺得不適,或者,紀紹棠生他的氣了。

    生的還挺嚴重。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相信賀顏深呢?

    其實想來想去,她從來沒有相信過他。

    把把當做光的時候,他是恆星,用熾熱的光芒溫暖了一整個星系。

    她跟着他,繞着他轉,接受他的光芒。

    那是近乎朝聖的愛慕。

    然而在這愛慕之中,也僅僅是愛慕。

    賀顏深是優秀,這個優秀除了吸引她之外,再沒有任何對她超生反應的東西。

    她從來不相信會有人無所不能,就好像她不相信會有人一無是處一樣。

    賀顏深沒做什麼讓她安全感爆棚的事兒,也沒有在她脆弱的時候借給她肩膀,沒有爲她遮風擋雨。

    有時候愛情是真的讓人矇蔽雙眼,讓人覺得,除了愛情什麼都可以不要。

    所以,從一開始,他們之間沒有建立信任,可憐的安全感都沒有,又怎麼稱得上信任?

    她又怎麼能放任自己讓自己將一切都寄託到賀顏深身上呢?

    她只能靠自己。

    離開這裏,然後離開所有讓她不快樂的人和事。

    如果被別人說是不孝,說是白眼狼,她都認了。

    就這樣意識模糊又清醒了大半宿,第二天一早,她收拾東西辦了出院手續,離開醫院。

    好像一天都不能再多等了,一分鐘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賀顏深穿好衣服打開門,紀紹棠正準備敲門。

    兩個人在大門口撞了個正着,都有些懵。

    半晌,賀顏深說:“你怎麼回來了?”

    紀紹棠:“病好了。”

    賀顏深皺皺眉,擡手摸了摸她的腦門,確實不熱了,“你身體還不太好,多住幾天養養身子對你生孩子有好處。你急什麼?”

    紀紹棠:“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勞你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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