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宛如重錘一般狠狠的敲在了少羽的心中,身爲項氏一族的後人,他有義務也有責任帶着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可是,他這些年卻是一直逃避,逃避曾經的過往,逃避屬於他的責任,沒有揹負起他應該揹負的義務!
“少主,大家都在等着你,我們需要一個統帥,帶領我們重新走上輝煌!”
龍且雙手抱拳,語氣沉重,一字一句的說道,目光堅決,沒有絲毫猶豫,也不可能猶豫。
他與帝國有着血海深仇,不談國仇家恨,單單是殺父之仇,他就無法忘記,這些債都需要向秦國討回,以血來洗刷曾經的恥辱,重鑄楚國的輝煌!
“我……可以嗎?”
少羽有些迷茫,握了握拳頭,不太自信的低語。
龍且說的這一切太過沉重,沉重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甚至沒有絲毫自信可以帶領他們打回去,曾經的楚國都不行,如今的他們又能如何,真的要拼到一個人都不剩嗎?
“我們沒得選,帝國不會放過我們,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龍且沉聲的說道。
投降帝國?
或許可以活命,可那樣一來,他們的骨頭就徹底碎了,連最後的尊嚴都不剩了,忘記過去的一切,他們能剩下什麼?
少羽終究不是尋常的少年,迷茫了片刻之後,神色便是平靜了下來,沒有再露出那份軟弱以及畏懼,看着龍且,詢問道:“叔父和範師傅他們呢?”
“他們已經先一步前往了桑海城外。”
季布代替了龍且回答了這個問題。
“墨家的人呢?”
少羽有些疑惑,先前看到龍且與季布的震驚已經壓下去了,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是發現了問題。
季布沉吟了片刻,緩緩的說道:“墨家衆人本打算行刺帝國的相國李斯以及櫟陽王洛言,可不知何故,計劃遭到了泄密,導致了計劃再次失敗,蓋聶先生中了劇毒,高漸離、盜跖等人也被俘虜,儒家張三先生也因此暴露,連累了儒家。
眼下,營救墨家鉅子已經不可能的事情了。”
少羽童孔縮了縮,有些震驚,片刻之後,喃喃自語:“難怪帝國突然派遣蒙恬包圍了儒家。”
“情況緊急,咱們不能繼續留在桑海城了!”
龍且凝聲提醒道。
他帶領楚國舊部來桑海城,本打算協助墨家營救墨家鉅子,可計劃尚未展開,墨家那邊就被全軍覆沒了,眼下只能繼續躲藏,以待他日。
“我知道了,不過還得帶走一人,你們稍等片刻。”
少羽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去了宿舍,叫醒了還在睡夢之中的天明,在他一臉茫然的情況下,簡單的將情況說明了一下。
天明睜大了雙眼,在聽到大叔蓋聶中了劇毒,睡意和不滿瞬間蕩然無存:“怎麼會突然這樣?”
“不知道,待回去再說。”
少羽對於墨家那邊的情況也不清楚,自然不可能多嘴說什麼。
天明咬緊了嘴脣,一時間感覺心裏亂糟糟的,似乎一下子沒了底,慌慌的,像極了不會游泳的人進入了深水區,雙腳沒了踩踏無,無所適從。
眼下天明便是這個情況,他這些日子裏與蓋聶相依爲命,早就將大叔當成了自己最親的人。
曾經的他是孤兒,一無所有。
現在的他認識了許多人,身邊更有着關心他的大叔蓋聶,若是他們都出事了……
天明都不敢想想那樣的場景。
兩人心事重重的走着,在抵達與龍且、季布約定的地點之前,卻被一道人影攔住了去路,隨着靠近,月色之下,一道溫潤如玉的男子進入視野之中,臉上依舊帶着和煦的微笑,目光溫和的看着他們。
“二師公?!”
少羽和天明看着顏路,都是愣了愣,天明更是本能的叫出了聲。
顏路嘴角含笑,輕聲道:“晚上不再寢室睡覺,你這是要去哪?”
“見過二叔公,我與天明不是有意隱瞞。”
少羽目光閃爍了一下,緩步走了過去,拱手作揖,他沒有選擇狡辯,因爲沒有必要,顏路既然出現在這裏,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難爲你們叫我一聲二師公,這是贈與你們的臨別禮物,好好讀書,尤其是子明,日後不在儒家,可要用心讀書,而不是三心二意,看書需要將心沉浸進去,才能讀懂書中的趣味。”
顏路看着沒有狡辯的少羽,笑意更加柔和了幾分,緩步走了過去,同時將背後拎着一個包裹遞給了天明。
天明傻傻的接住了包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一路保重。”
顏路微微點頭,隨後緩步向着遠處走去,腳步不快,但片刻之後便是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似乎與二人見面只是爲了贈送一些禮物。
天明和少羽都是愣愣的看着顏路離去的方位。
天明後知後覺的說道:“二師公不是來攔我們的嗎?”
“他應該早就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少羽神色複雜的說道。
天明打開包裹,卻發現裏面裝的盡是以往令他頭疼無比的書籍,可他此刻卻是不覺得它們討厭,反而有一種難言的不捨,他有一種預感,今日離去,也許再也回不來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對着顏路離去的方位彎腰作揖,執弟子之禮,就連以往動作不規範的天明也是一臉認真。
……
儒家,小聖賢莊,一處書房內。
燈火通明。
待顏路走入其中之時,儒家大當家伏念正書寫着什麼,察覺到顏路進屋,頭也不擡的說道:“你放他們走了?”
“雖然只是月餘,可他們終究是儒家的弟子,臨別之際,身爲師長自然得送他們一些臨別的禮物。”
顏路點了點頭,語氣溫柔的說道。
伏念緩緩擡頭,看着眼前這位二師弟,緩緩說道:“你很喜歡子明?”
“恩,小時候也很想像他一般活潑調皮,可惜,性子天生~”
顏路輕嘆一聲,有些遺憾的說道,若是沒有這一茬,他倒是願意當天明的老師,也許是他的性子足夠溫和,安靜了太久,總希望身邊能熱鬧一些。
伏念聞言沉默,片刻之後,緩緩的說道:“我的建議你考慮的如何了?”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