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酒樓中。

    少年看着對面的肥胖中年人,他的師父,此時正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和招待爭執着。

    “這什麼破地方,隨便一壺酒就這麼貴。”

    待那位招待走後,中年人罵了句。

    少年沒有開口,目光朝四周看去,似是打量,但那份目光中,夾雜着一份百無聊賴的感覺。

    他們的人生,也是這樣無趣嗎......

    忽然,有些眼熟的身影進入了少年的視野中。

    那兩人四下打量了下,發現沒有座位,正準備離開時,青年的視線與少年的視線交匯了。

    青年頓了下,回以了一個微笑,而後邁步走來。

    “可以坐你們旁邊嗎?”林言開口問道。

    酒樓的桌子都是八人位置的,這兩人坐在桌子上略顯寂寥。

    “隨你。”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隨口說了句。

    林言點了下頭,隨即和陳浮風一同坐下。

    “有推薦菜式嗎?”看着走來的招待,林言說道。

    那招待立馬開始了介紹。

    林言隨意點了幾個菜。

    “酒要嗎?”

    “拿推薦的。”

    “很貴......”

    “無妨,給得起。”

    那招待點了下頭,隨即離開,這兩位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窮人,應該付得起。

    “這位就是你的師父嗎?”林言的注意力放在了少年身上,問了句。

    少年點了下頭。

    中年人好似有些不解,“你們認識?”

    “城外排隊的時候見過一面。”

    “澤月,我不在的時候,別和不認識的人隨便交流,”那中年人頓時有些不悅,朝少年低聲呵斥了句。

    澤月默默的點了下頭。

    林言挑了下眉,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很快,有招待上菜了。

    一壺酒,幾個肉菜,一碗清湯麪,有些違和的搭配。

    菜上齊,中年人將那碗清湯麪移到了澤月的面前,隨即大口喝酒,大口喫肉起來。

    澤月也不多言,也沒有朝菜盤中看的動作,就那麼默默的喫着自己碗中的。

    酒樓效率很高,沒多久,林言兩人的菜也上齊了,相比之下,更豪華。

    “你喫嗎?”

    指着面前的菜盤,林言說了句。

    澤月擡了下頭,目光中似乎有幾分希冀,又很快壓制了下去,微笑着搖了搖頭。

    林言心中有幾分好奇,這個年紀的少年,就有這個心性,有些不對勁。

    “都是一桌人,也別客氣,這些也嚐嚐,”林言將菜盤朝中間推了推。

    那中年人明顯沒什麼禮儀的想法,直接就伸筷子了。

    “那酒,我能喝嗎?”

    “請便。”

    隨即中年人一臉貪笑,直接起身將林言身前的精緻玉壺拿走,朝自己的碗中倒了滿碗,玉壺遞回來的時候,快空了。

    林言並未說什麼,只是微笑着將盤中最好的幾塊肉送進了澤月的碗中,很快就堆了滿碗。

    澤月愣了下,隨即目光看了看中年人。

    中年人此刻明顯只對那昂貴的酒有興趣,“給你了你就喫,看我做什麼。”

    澤月點了下頭,朝林言低聲說了句謝謝,而後很正式了喫掉了那塊肉。

    片刻,酒足飯飽,那中年人便起身離開了,澤月隨之一起。

    “有些古怪,”看着他們離開,陳浮風皺了下眉。

    “是有些古怪,”林言也點了下頭。

    陳浮風瞥了眼林言,“我們說的,是一個古怪嗎?”

    “那個少年,身上有股古怪的氣息。”

    林言說着,又覺得有些不妥,思索了下後,開口道:“有些不詳。”

    是的,不詳,就猶如進了那種滿是墳墓的墓地一般,只要身處其中,就會不自覺的渾身發毛。

    “算了,我們也沒空功夫管那麼多,喫完去報名點看看。”

    陳浮風說了句,快速解決了飯菜。

    “結賬。”

    林言朝招待喊了句。

    “我付吧,第一次出來喫飯就讓後輩出錢,不好,”陳浮風很大氣的說了句,林言現在在勢力算作二把手,自己想找點面子,也就只能在這些地方了。

    林言笑了下。

    招待很快就過來了,面帶微笑,“兩位客人好,一共是五千九百九十金幣。”

    “多少?”陳浮風聲音明顯提高了幾分。

    林言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陳浮風,這位可是北山將軍,鎮守一方,手下將士過萬的存在,怎麼還能因爲一頓飯錢如此失態。

    招待不急不緩道:“這壺佳釀乃是......價格四千九百九十九金幣,這盤靈虎肉九百金幣,這幾盤九十一金幣,總計五千九百九十金幣。”

    陳浮風聽着,臉都黑了。

    這特麼的,大頭的酒讓那個無恥的胖子喝了,肉讓林言全給少年挑了,自己就吃了那麼點的東西,虧死!

    付完錢,陳浮風滿臉肉疼,本來以爲最多幾百金幣的。

    直到走出酒樓,林言還能感受到身旁這位的不滿。

    “好歹以前也是北山將軍,隨便撈點......存點軍餉,也不至於這麼窮吧,”林言沒有壓制自己的好奇心。

    陳浮風不滿的瞥了言林言,“想什麼呢?老子行事光明磊落,兄弟們拿命捧的我,我能做那事?”

    “正常軍餉不少吧,難不成拿去......”林言思考了下,隨即露出了一副我懂的樣子,畢竟男人,很正常。

    拳頭咔擦響了下,陳浮風現在就想一拳打過去,“特麼的我軍餉是不少,可是那些兄弟呢?他們死在了戰場,帝國給的那點撫卹費能幹點什麼?不只能我來補貼了。”

    “你的軍餉全給陣亡士兵的家人了?”

    林言徵住。

    “不止,指望我的軍餉也只是杯水車薪,那些戰利品除了上交給帝國的,剩下的也全換錢補償出去了,他們敢拿命跟我拼,我就有義務保證他們家人的生活,”陳浮風擺了擺手,像是再說什麼小事。

    聞言,林言精神有些恍惚了。

    他似乎感覺,自己對陳家三兄弟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這個時代,強者爲尊,弱者是得不到憐憫的,哪怕死的弱者再多,和強者有關係嗎?

    他不知道,只是,若非陳鋒影響了他,他不會想着去護那座城。

    若非他,藍阡也不會出手。

    那座城的城主若非陳鋒,若非陳家人,下場必定悲慘無比。

    “搞快點,心煩着呢。”

    走在前面的陳浮風回頭見林言還停留在原地,不禁呵斥了一句,也不管林言纔是二把手。

    丫的,總共就幾千的金幣了,這下全沒了,別讓老子逮到那個胖子,不然弄死他。

    帶着怨氣,陳浮風踏步了。

    看着陳浮風的背影,林言笑了,如春日陽光般燦爛。

    深陷血潭,不一定世界都是血腥的,也有那麼些人,能讓他感到幾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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