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表小姐要出家 >第19章 (一更)今日雙更,明天……
    崔慕禮滿身酒氣地回到崔府,並未直接回明嵐苑,而是去了尚清湖中亭,迎風醒酒,小憩片刻。

    此事很快便落入有心人眼裏。

    與此同時,謝渺仍在謝氏房中,磨着她借些銀子給自己。

    她替謝氏『揉』按肩膀,語氣討好,循循善誘地道:“姑母,您別瞧書香造紙坊名不經傳,但它日後定會蒸蒸而上,一蹴而就,成爲整個大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謝氏舒服地半眯着眼,不甚在意,“哦?是嗎?”

    “當然。”謝渺道:“那方芝若極爲厲害,定能將書香造紙坊發揚光大。我們只需入些份子錢,今後就能等着天上掉銀子,是不是相當划算的一筆買賣?”

    謝氏側首,睨她一眼,“聽你的意思,都與她商量好了?”

    哪有這回事,她連人都沒見過呢。

    謝渺當然不會承認,煞有其事地點頭,“談得八九不離十。”

    謝氏問:“你與她怎麼認識的?”

    謝渺飛快地撒謊:“在清心庵時有過接觸,我與她一見如故。”

    謝氏沒有懷疑,鬆鬆地打了個哈欠。

    謝渺驚覺天『色』已晚,道:“姑母,很晚了,您與弟弟早些休息,我明日再來陪您。”

    明日?

    謝氏掃了眼空『蕩』『蕩』的門口,搭着她的手腕起身,懶洋洋地道:“還早,陪我下盤棋。”

    嫣紫擺上棋盤,兩人正下着棋,謝氏的另一名大丫鬟瑞珠進來,附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謝氏往後一靠,忽然問:“阿渺,你是鐵了心要經商?”

    謝渺仍將下步棋放好,認真地擡眸,“是。”

    “行,我可以借你銀子。”吊了她幾天的胃口,謝氏終於鬆口,“不過我有三個條件。”

    謝渺坐端正,笑『吟』『吟』地道:“姑母請說。”

    謝氏靠着軟墊,一手自然地搭在腹上,“其一,你可以經商,但只限於入份子搭夥,而不是與那些夥計們般,在紙坊天天忙活雜事,跑前跑後。你畢竟是崔家的表小姐,要注意身份,你以爲呢?”

    要求不過分,謝渺答應下來。

    謝氏又道:“其二,今後莫要再提什麼不嫁慕禮的胡話,我找人算過,你們倆八字甚合,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謝渺憋不住想問,姑母你是在哪裏找的騙子,算得那麼離譜那麼不準?

    她動了動脣,好歹將心裏話咽回肚子,道:“好。”又補充一句,“但您也不能『逼』表哥娶我,姑母,他不是您親生的孩子,您無需爲我讓他心生芥蒂。”

    謝氏不由長吁短嘆:她如何『逼』得了崔慕禮?若是能,崔慕禮早就與謝渺定下婚約,又何苦她汲汲營生,創造機會。

    “我自有分寸。”謝氏道:“其三,慕禮在尚清亭,你去替他送碗醒酒湯。”

    “……”就說呢今日留她到這麼晚,原來等在這裏。

    謝渺想拒絕,謝氏又涼涼掃她,“一件小事都使喚不得,還想從我這裏借銀子?”

    謝渺躁得想拽頭髮,這是使喚不使喚的問題嗎?明顯是姑母賊心不死,還想將她與崔慕禮湊做一對。但想又如何?她不願,崔慕禮更不肯,姑母的心思必然白費。

    如此這般,謝渺乾脆地應下,“行,送就送。”

    謝氏揚手,趕小狗似的往外撥幾下,“快去快去。”

    謝渺認命起身,沒走幾步,聽後頭的謝氏道:“阿渺,你能有自己的理想,姑母感到很欣慰。”

    “……”

    謝渺立馬憂鬱臉。

    若讓姑母知道她經商是爲了當個富裕的姑子,會不會平地挖坑,就地埋她?

    *

    微雲淡月,水影溶溶。

    喧聲隨着日光如『潮』褪去,此夜沉寂,唯剩涼風幾許。

    尚清亭中,崔慕禮面朝湖水,負身而立。他隱在黑暗中,衣袂隨風獵獵,俊眉修目皆是淡漠,幾乎與夜融爲一體。

    遠處傳來不大不小的說話聲。

    “表小姐,二公子就在亭子裏,您慢些走,小心湯灑了。”

    “嗯……你送到這裏就行,回去吧。”

    “二夫人叮囑了,叫奴婢一定要送您回去。”

    “我這興許要耽擱會……”

    “奴婢等您。”

    “……”

    窸窣的腳步聲漸近,崔慕禮輕輕挑眉,往來人望去。

    一抹柔和的燈輝嶄『露』,撕開黑夜,將深寂攪得星落雲散。

    謝渺一手挑燈,一手拎着食盒,小步小步地往前走,發間的珍珠流蘇釵搖曳,泛動溫潤光澤。她踏着鵝卵石,輕舉纖頸,目光透亮,心無旁騖地朝他投來。

    “崔表哥。”她喊,在風寒『露』重的夜裏,往日故作綿軟的音調,已變爲截然相反的清越。

    崔慕禮側了身,見一團暖融融的光靠近,逐漸將他納入羽翼。

    “崔表哥。”她又喊。

    崔慕禮總算有了反應,“嗯?”

    謝渺遠遠便能聞見他身上的酒氣,本該令人不適,偏又摻雜着一種熟悉的冷松香,融匯一種獨特氣息。

    她走進亭子,將食盒放到石桌上,打開蓋子,『露』出一碗仍冒熱氣的醒酒湯。

    “姑母叫我來給你送醒酒湯。”她往後退了兩步,一板一眼地問:“喝嗎?”

    醒酒湯擺在桌上,他們二人間隔了六七步遠,無人試圖拉近距離。

    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審視着她,半晌後,崔慕禮喊:“謝渺。”

    不再是故作客套的“謝表妹”,而是流『露』本『性』,矜倨的一聲“謝渺”。

    哦豁,喝完酒便現出原形了嗎。

    謝渺在心底翻了個白眼,真是難爲這位大爺了,明明瞧不上她,偏要在人前維持彬彬有禮的姿態,無論再怎麼不耐都要喊上一聲表妹。

    表哥表妹什麼的,真是沒意思透了!

    她的心思顯在臉上,盡數落入崔慕禮眼簾,許是喝了些酒,他未覺不悅,反而生起幾分興味。

    他低聲說了兩個字,謝渺努力分辨,沒聽清。

    “你說什麼?”她繞搭着腰間環佩絲絛,皺着眉,學他那般喊:“崔慕禮,大點聲,我沒聽清。”

    “柿餅。”

    “?”

    “我的柿餅呢?”

    “……”

    “別人都有,爲何獨獨我沒有?”

    謝渺很無語,謝渺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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