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中出了件大事,一家不經傳的小紙坊研造出了新紙,取爲“荃”。荃紙光潔,以質地綿韌、紋理純淨、潤墨不滑、價廉等優點,博得了學子們的交口讚譽。其火速往周邊都城蔓延,短短兩月便席捲大齊。
同行們慕而來,涌到書香造紙坊尋找造紙大師,被告知方是女子。有心思齷齪者便起了壞心,『摸』透方芝若的背景,故意編排起閒話。說她面目醜陋,心胸狹窄,身有隱疾被人退婚,二多了還沒人要,恐怕要老死家中咯!
流言剛起,便有人捅到了官府那裏。京兆尹雷厲風行地調查此事,抓捕了三主犯,嘿,其中赫然有個熟人,正是方芝若前未婚夫倪東昇的妻子衛氏。
衛氏與倪東昇成親幾年,感情漸不如從前,尤其當荃紙出世,方芝若聲大噪,倪東昇的內心滿是懊悔。
衛氏是個伎人,固然討他一時歡喜,但日子久了便察覺出她的淺薄無知。若他當初沒有犯糊塗,好好與芝若過日子,她的是他的,她的銀子是他的……
衛氏察覺到丈夫的改變,將賬算到了方芝若的頭上,嫉恨的驅使下,與有心人一拍即合,四處詆譭方芝若的聲。
京兆尹判三人監/禁半月,並前往書香造紙坊門前,當衆向方芝若道歉。事情過去,衛氏灰溜溜地回到家中,迎接她的是一紙休書。
倪東昇恨道:“無知『婦』人毀我倪家清,領了休書趕緊走人!”
衛氏哪肯罷休?撒潑打滾,要死要活,使勁所有無賴段,與倪家鬧得不可開交。
……言歸正傳,說回新晉造紙大師方芝若。
她父親多年的心血上,又苦心鑽研四年,終於創造出荃紙,用實力得到了廣泛認可。
她做到了,以女子之身扛起紙坊,完成父親臨終前的願望。
她着實開心了好一陣,隨即又遇上件難事,並非因衛氏,而是……
“什?蔡又暢說喜歡你?”
茶館雅間內,謝渺、崔夕寧、方芝若正進行姐妹聚會,聽聞此事,謝渺和崔夕寧忍俊不禁。
“他終於肯開口了?”
“我還以爲要再等兩年呢。”
“不,我以爲要三年。”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趣,說得方芝若臉頰生熱。
“你,你們早就知道了?”
謝渺搖着扇子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崔夕寧抿了口梅子茶,“芝若,你可真夠遲鈍的,蔡又暢爲你做了那多,你就沒察覺到他的心思?”
“我以爲他是爲紙坊……”
“蔡家是耒陽第一紙坊,他本可以安心留當地,競爭家主之位,何苦大老遠跑來京城重新開始?”
方芝若一算時間,瞪圓了眼,“他從那時就喜歡我了?”
“人是現成的,不如你自己去問他。”
方芝若難得扭捏,蹦出三個字,“我不敢。”
謝渺單刀直入,“你喜歡他嗎?”
方芝若如實道:“前幾年我一直專心紙坊,壓根沒過感情的事。”
謝渺道:“從現開始不晚。”
崔夕寧接話,“蔡又暢長得俊,待你好,人又利索,出身不錯。”
這點正中方芝若的心坎,當初倪東昇不喜她造紙,總說女子便該相夫教子。而蔡又暢支持她,鼓勵她,這幾年內幫助她許多。
她心裏悄悄得出答案,低下頭,紅着臉喫起葡萄。
謝渺看破不說破,轉而問崔夕寧,“預產期什時候?”
崔夕寧懷孕八月,已臨近產期。
她道:“下個月初五,還有二天。”
方芝若好奇地問:“懷孕是什樣的感覺?”
崔夕寧愁眉苦臉,“挺着個肚子,累!”
謝渺安慰她,“再有半月便好,忍忍吧。”
三人圍繞着孕事聊了幾句,拂綠外稟告:“夫人,公子來接您了。”
崔夕寧和方芝若看一眼,齊聲取笑:“你們夫妻真是半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謝渺道:“待會我們有正事。”
“什正事?”
謝渺不清楚,崔慕禮昨晚回來,便鄭重其事地告訴她,今日要帶她去見個重要客人。
她辭小姐妹出門,崔慕禮已侯樓下,無比自然地牽過她,“聊得怎樣?”
“自然是開心。”謝渺試着抽回,“崔大人,大庭廣衆之下,否注意言行舉止?”
崔某人道:“我們是聖上親賜的婚事,誰敢有半句非議,便是聖上不敬。”
……真是好大的一頂帽子!
謝渺橫了他一眼,兀自上了馬車,崔慕禮緊隨其。
車內已備好瓜果茶點,是謝渺愛喫的那幾樣。
謝渺還未坐穩,腰被人從一掐,落進泛着冷松香的懷抱裏。
“你——”
崔慕禮銜住她的朱脣,熟練地撬開牙關,匪徒般攫取瓊漿玉『露』。
謝渺不由自主地攀着他,迴應他的熱情。
不知過去多久,兩人險險停住。崔慕禮狹長的鳳眸中有慾望遊走,偏得硬忍下,替她整理散『亂』的衣衫,重新塗好口脂。
他道,“待晚上,你我再反覆切磋,極深研幾。”
呸,不害臊的傢伙。
謝渺依偎他懷中,問:“我們要去見誰?”
崔慕禮的胸口起伏,還沒從激情中平復,微啞着嗓道:“你見了便知。”
他改爲把玩她的纖指,細密親吻,愛不釋。
謝渺勸阻無效,乾脆由他去了。
抵達目的地,崔慕禮瞬間變回端人正士,清冷矜傲好似天上謫仙。
謝渺來過此處,這是崔慕禮郊外的私宅,平日專辦機密事務。
兩人來到客廳,剛跨過門檻,便有人迎上,問道:“崔二少夫人,許久不見,你還認得我嗎?”
謝渺定睛一看,面前的女子相貌清秀,身穿青裙,肩上揹着個半舊『藥』箱,與記憶中的某個身影快速重合——
她脫口而出,“鄒夫人?!”
沒錯,方正是呂香禾。幾年未見,她滄桑了不少,發自內心地笑道:“是我。”
謝渺的腦子動得飛快,當年崔慕禮查清隴西災銀案背的真相,苦於沒有證據,無法揭穿兩江總督曲子銘的罪行,只讓鄒將軍揹負了所有罵,並暗地幫助鄒夫人與聰兒遠離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