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還想着秦昱琛。
一股怒氣不由得從心頭衝上了頭頂。
陸澤陽甚至想質問虞向宛,是不是被秦昱琛下了蠱,這種生死關頭被那個男人拋下了,爲什麼還放不下那個男人。
陪着她,守着她,護着她的人一直都是他陸澤陽,秦昱琛什麼都沒做,何德何能被她如此記掛?
可陸澤陽不敢。
這種話說出口後,他和虞向宛就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陸澤陽,我害怕。”虞向宛伏在陸澤陽肩頭,與秦昱琛截然不同的冷香卻在此刻分外溫暖。
沒來由的,她如同小女兒撒嬌似的在陸澤陽耳畔輕聲的道。
陸澤陽輕拍她後背的手微微一滯。
她還是介意了!她介意秦昱琛沒有來!
一瞬間的狂喜讓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弧度,抱起虞向宛放到車上的動作也更爲輕柔。
今天的事就是一根刺,可以狠狠扎進她和秦昱琛之間,讓她的愛意產生半分自我懷疑。
只要這半分存在,就夠了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今天的一點點裂縫,來日會成爲摧毀他們關係的利刃。
若不是早已習慣了在臉上掛上禮貌性的微笑,禮貌的對所有人,此刻他只怕會興奮的跳起來。
“沒事的,我來了,我在,沒人會傷害你。”
輕柔的像是觸碰易碎品的撫摸,讓虞向宛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她擡起頭,手指只輕輕觸碰陸澤陽的臉頰,剛想說話,濃烈的昏沉感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像是一陣狂風,捲走了她所有的意識。
“我,不想回家。”
只來得及留下這一句,整個人昏了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面米黃色的牆,還有檀香也蓋不住的消毒水味兒。
是在醫院啊……
虞向宛低着頭,眼神中是疲憊,更多的是失望。
陸澤陽守在她身旁,見她醒了,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臉,道:“宛宛,你醒了?想喫什麼?我現在去買。”
虞向宛聽到他的話,鼻子一酸,眼淚掉在被單上,暈出一大塊水漬。
陸澤陽一時愣住了,傻待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
難不成是被她發現了那些小心思?
內心中閃過慌亂,他越發不敢說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女人像是孩子似的哭了出來。
“宛宛,你……你別哭,別哭好嗎?”好容易替她擦乾了眼淚,陸澤陽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下一波眼淚便流的更快了些,止都止不住。
虞向宛撲進他懷裏,扯住他的襯衣發泄似的捶打,眼淚和揉捏把一件好好的襯衣毀的不成樣子。
爲什麼秦昱琛不來?
爲什麼救她的人是陸澤陽?
爲什麼,她付出那麼多,秦昱琛還是不來救她?
她不信秦兮瞳回去求救了,秦昱琛還收不到消息。
他分明,分明就是,不願來的!
如果根本不在乎她,爲什麼還要給她希望?
爲什麼還要對她溫柔?
抱她上車時候的笑顏難道是假的嗎?
索性今天一併發泄出來吧。
反正她也做好了被嫌棄的準備。
可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男人沒有責備也沒有嫌棄,反而反手抱住她。
虞向宛一愣,額前已經多了一個溫熱的,不帶情慾的吻。
背部是輕柔的拍打,像是母親對孩子的撫慰。
“如果難受,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陸澤陽的輕柔的說道“我不在意的,都哭出來吧。”
他神情誠懇,握着虞向宛的手心都在發熱,源源不絕的暖意順着手心蔓延到虞向宛的身體,像是不容抗拒的要流進她心裏,在她心裏刻上一個印記。
“索性你就在我家修養?我家圍的鐵桶似的,誰都進不來,誰都別想傷害你,正好,你也好好調整,你受的傷不輕。”
“我……”虞向宛遲疑了。
她本想說,我還是得回家,免得人擔心。
可事實就擺在她面前,她的家不是家,真正擔心她的人又有誰?虞家的人巴不得她早點死,秦家她記掛的人卻根本不顧她的生命安全,根本不來救她。
她最需要秦昱琛的時候,秦昱琛棄她而去,她若現在還回秦家,不是等着尊嚴被踩在腳底嗎?
回家,那兩個字宛若千斤重,堵在她嗓子眼,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宛宛?”陸澤陽低下頭,靠在她額前“還好,沒發燙。”
陸澤陽的聲音很柔,像是對待至寶,溫熱的氣息噴在臉上,宛若春風。
虞向宛咬住下脣,眼淚從眼角劃到身下的墊子上,落下一片看不清的水漬。
“好。”
一個字落下,陸澤陽笑意更濃。
這一局他贏了。
另一頭的秦家。
暮色四合,窗外的彩霞被黑夜一口口的吞噬殆盡。
秦昱琛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書房,沒開燈,少見的點了一支菸。
橘紅色的光電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吐出嗆人的煙。
他一人靠在椅子上,顯得幾近孤獨。
這已經是虞向宛失蹤的第不知道多少個夜。
秦昱琛從沒想過虞向宛會消失,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退出了他的生活。
“不是說一定要讓我愛上你嗎?你怎麼就消失了?”雙手捏住眉心按摩,似乎這樣腦中的痛會輕幾分。
腦海中那個他最不願想到的想法不斷的冒出來折磨他。
“她不會死的,有陸澤陽在,她不會死的。”
“陸澤陽那個瘋子不會讓她死的。”
低聲的自語比起自我安慰,更像是自我欺騙。
秦昱琛伸手摩挲眼前的相片。
月光下,虞向宛帶着些傻氣的笑臉格外明媚。
他翻遍了整個秦家,卻只在結婚證上找到這唯一一張合照。
原來他以前那麼不在乎她,原來她是在幾乎是冷暴力的情況下,還鍥而不捨的對他展現笑顏。
原來,那天秦兮瞳說的是真的。
他不去救,虞向宛一定會恨他。
她消失了,一定是在懲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