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千炤進來,便直接坐在了主位上,衣襬隨意,眉眼恣意,看不出內外的情緒。
手指若有若無地敲打這扶椅,聲音乍一聽有些涼薄。
第一次來北司,燕君珂有點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四處觀望了會兒。
鶴千炤沒說話,眉眼單挑,很明顯他有些不耐煩了。
“咳咳,大人我可以了。”
燕君珂清了清嗓子,在鶴千炤最近的一處椅子坐下,神祕兮兮地湊了過來。
豈料鶴千炤警惕心十足,直接就身體後仰了點,皺起了眉頭,略微嫌棄道,“注意點,男女授親不親。”
燕君珂:“……”
她一女的都沒在意——
無奈之下,燕君珂只好坐回了原位,摸着下巴,小心翼翼地湊過去了點。
“大人,你覺得,張家的命案,是他殺嗎?”
“……”
鶴千炤看着眼前女人神祕兮兮地模樣,他內心嘆了口氣,嫌棄地瞥了她一眼,他真是莫名其妙,竟然會聽這個女人的話。
緩緩閉上了眸子,他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你走吧。”
“???”燕君珂迷惑。
她突然站了起來,盯着眼前這個男人,冷峻的面容,卻眼底帶着疲憊,雖然閉上了眼,但也掩蓋不住他由內而外散發的嫌棄。
“大人什麼意思啊,我還沒說我的觀點呢。”
“不用說了,你走吧。”語氣中帶着催促,好像已經忍了很久了。
“別啊……”
“所以你覺得張肇清是自殺嗎?”
鶴千炤猛然睜開眼,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冷聲說着,眼眸冷不丁落在她身上,涼嗖嗖的。
燕君珂吞嚥了一下口水,鎮定地看着他,“那啥,其實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我覺得,張肇清他殺是肯定的,但我也大概瞭解了一下,密室殺人,那人會不會是張家內部的?不知道大人有沒有排查一下張家內部的人,一一審問,或者……問一下他們當天的去向,仵作應當可以確定大概死亡時間,屆時大人再對比其張府的人那個時間點的去向,估計能夠找出一二……”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看着鶴千炤,也沒有任何畏畏縮縮地意思,但語氣中還是帶着幾分尊敬。
“……”
鶴千炤一言未發,倒是略微驚訝地看着她,眼眸中似乎還閃過一絲驚豔,脣竟上揚了些。
挑眉問道,“燕小姐莫非之前做過這事?”
燕君珂一愣,立刻擺手,“沒有沒有,我只是……很喜歡。”
“既如此,那燕小姐要不與我北司一起,去看看張家的人?”
盛情難卻,燕君珂立刻答應了,面上倒是開心的很,直接忘記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鶴千炤似乎也被燕君珂提的來了興趣,直接召集衆人,去了張府。
雖說已然黃昏時候,但這九千歲幹勁來了,所有人都得陪同纔是。
託鶴千炤的福,燕君珂來到了案發現場,血跡依舊沒有被清理,她蹲在那裏看了一會兒。
雖然已經幹了,但還是能夠憑藉印記看出來,張肇清死的時候,流了很多血。
“傷口在頸側?”
“你怎知?”
鶴千炤走過來,語氣中略微有些驚訝,這個女人,似乎沒有看見過張肇清的屍體纔對。
這麼多血,她也就隨便猜了一下是不是頸動脈,沒想到蒙對了。
鶴千炤瞥了她一眼,隨即忽然輕笑一聲,“也不覺得你能夠看出來。”
燕君珂:“……”
翻了個白眼,她咬了咬牙,決定不理他,你是大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要不是她現在有求於他,燕君珂可咽不下這口氣。
“那大人對這案子,可有什麼眉目?”
“沒有。”
“……”
回答的這麼堅定,她還以爲……
“走吧,出去看看。”他忽然轉過身,輕飄飄地說了一聲。
燕君珂回過神,立刻跟了上去。
盯着他的背影,不禁牙癢癢,咋感覺這個男人時刻都擺着欠揍的一張臉呢?
那一張嘴,也說不出任何的好話!
“你去那邊。”
停在一處耳房門前,他忽然指着一處地方,讓燕君珂過去,說完就直接進了房間,看都沒看她一眼。
“……”好傢伙,這……
燕君珂認命地朝着他說的那個地方走過去,要不是爲了收集情報,她纔不做這種事呢。
兇案現場地附近,說不定也是危險重重。
燕君珂說了句阿彌陀佛,深呼吸地朝着她前面的一處幽徑小道走去。
鶴千炤選什麼不好,竟然讓她聽牆角!
她本想着能夠前去找到一些線索,誰知道竟然誤打誤撞碰到了孤男寡女,在這傍晚的張家幽徑通會。
情報很大,燕君珂決定半遮着眼,邊看邊聽這兩人的對話。
醜話說前頭,她絕對不是在偷看偷聽,只是他們挑錯了地兒,剛好在她前面來講。
女:“現在北司的人來了,怎麼辦?”
男:“怕什麼,北司而已。”
女:“那鶴千炤是個厲害人物。”
男:“一個太監能有多厲害。”
燕君珂:刺激。
聽的的確入神,以至於她發出聲音來了,都沒察覺到。
回過神的時候,她就感受到自己嘴巴被捂住,面前一陣風吹過,緊接着她就換了一處位置。
而她之前待的地方,剛剛那一男一女已經到了,四處疑惑地找了起來。
“……”
燕君珂十分能懂現在的處境,她千萬不能動,不然她和身後這大哥就會出事了!
好在那一男一女疑心重重,也不敢多留,草草地找了會兒立刻就走開了。
燕君珂額頭上汗滴落下來,捂着她嘴的手也拿開了,她立刻呼出一口氣。
“可憋死我了。”
“嘖~”
背後傳來嘲諷的聲音,燕君珂耳朵一豎起,這不就是鶴千炤嗎!
生硬地回過頭,燕君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悻悻地喊了一句,“九千歲……大人?”
鶴千炤拍了拍灰塵從這角落裏走了出去,筆直地站在那裏,隨即略微偏頭,目光帶着嫌棄地盯着她。
眉尾一揚,嫌棄意味更加明顯,“愣着幹什麼,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