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茂像往常一樣，站在落地窗前，目光遠眺。似有所思。
不過，這一次他看的地方與以往有些不同。
“你來了？”林鴻茂沉聲道。
項飛羽點點頭，“爺爺，您找我？”
林鴻茂笑道：“飛羽啊，在爺爺面前，你就不要再裝了，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
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你根本不是勞改犯！”
項飛羽沒有回答，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了之。
林鴻茂繼續道：“我雖然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但想必一定非常了不起，看來這八年，你在外面沒少立功，至少也是個兩毛四吧？”
話音剛落。
林鴻茂驀然轉過身來，目光矍鑠的盯着項飛羽。
兩毛四？
項飛羽淡然一笑，他的銜職早就已經不能用幾毛幾來形容了，至於多高，說出來可能會把林鴻茂嚇死？
林鴻茂喟嘆一口，“真是可惜了，如果你要是我們林家的兒郎那該多好。”
項飛羽道：“爺爺，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我也算林家的半個兒郎。”
林鴻茂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顯然不同意項飛羽的說法，他再次轉身看向遠處的松河，“飛羽，你瞭解松河嗎？”
項飛羽點點頭：“松河，古時稱爲折江，有折斷江流的寓意。其實松河共分三段，最上游爲新安江，中間段爲富春江，而下游靠近松山彎的位置才稱爲松河！
世人只知道松河，是因爲它特有的壺口形狀和地心引力的影響下，形成的大潮奇觀，卻不知道，上游有平穩如靜止一般的新安江，以及地勢驟降而逐漸加速的富春江段。”
林鴻茂眼中閃過一抹訝色，即使是松山本地人，知道這些冷知識的人，也只有很少一部分，項飛羽這個外地人竟然能答上來不容易！
“很好。那我問你，你最喜歡這三段中的哪一段？”林鴻茂繼續問道。
項飛羽想都沒想就答道：“當然是松河段，人的一生非常短暫，與其平凡的過一生，何不活得轟轟烈烈呢？”
林鴻茂搖了搖頭：“錯。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卻沒有看到本質，別忘了轟轟烈烈的背後，可是窮途陌路！
我不想讓林家像這松河江水一樣走向陌路！”
“所以，這就是您一直打壓雲舒的原因？”項飛羽說道。
林鴻茂點點頭：“我承認雲舒的能力非常強，我也相信她有能力帶領林家再上一個臺階，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林家在雲舒的帶領下，只會越來越接近陌路，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思聰能力雖然有限，但好比這新安江段，林家在他帶領下，雖不能大富大貴，但至少可以平穩渡過百年。”
項飛羽搖了搖頭，他不認同林鴻茂的想法，普天之大，又何止松河這一條洶涌澎湃的江？
難道母親河河水就不湍急了嗎？
你何時見到它走向陌路？
林思聰也不是新安江，他更像大壩下面的蟻穴，遲早會把林家這座大壩毀於一旦！
“我知道你可能不能認同我的說法，但這就是事實！”林鴻茂長舒一口氣，“飛羽啊，我今天找你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項飛羽問道。
一直以來，林鴻茂都擔心項飛羽打他們林家的注意，尤其是在得知項飛羽身份不簡單後，他更加害怕。
項飛羽不以爲意的聳了聳肩，“爺爺，您放心，我從來也沒想過要佔你們林家一分一毫。”
“那就好。那就好。”林鴻茂把一份合同遞給項飛羽，“飛羽啊，我知道爺爺這麼做過分，但爺爺也是沒辦法，爲保林家平安，我也只能這麼做了。”
項飛羽接過合同，提筆便要簽字。
林鴻茂詫異道：“你不用看看嗎？”
“用不着。”項飛羽在合同上籤好自己的名字，鐵畫銀鉤的筆跡，隱隱透露着鋒銳的殺氣。
字如其人！
林鴻茂看過項飛羽的字後，更加確定自己這麼做是明智之舉！
“爺爺，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告辭了。”項飛羽道。
“再等一下。”林鴻茂叫住項飛羽，語重深長勸道，“飛羽，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但松山這趟渾水，你淌不得，信我的你就趕緊離開，如若不然，你會有萬劫不復的危險！”
項飛羽眸中閃過一抹銳利的鋒芒，他感覺林鴻茂話裏有話，好像知道點什麼，但他冒然開口問，林鴻茂肯定不會說。
“多謝爺爺提醒。”
項飛羽淡淡道。
項飛羽前腳剛一離開，林思聰就一臉陰鷙地走進林鴻茂辦公室，像往常一樣，他手裏還端着一杯林老爺子最喜歡的武夷山大紅袍。
只是林思聰端着茶杯的手，比往日要抖得厲害，有緊張，更多得是興奮。
……
項飛羽剛一到家，就聽到林氏那邊傳來噩耗，說是林老太爺突然沒了！
項飛羽覺得事有蹊蹺。
他剛剛纔跟林鴻茂談完，雖然林鴻茂的氣色看上去非常差，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沒了。
林雲舒一家三口都在，聽聞噩耗，便連忙趕去龍騰山莊。
說是老爺子的屍體已經被轉到了那邊。
項飛羽跟着林雲舒一家三口剛一進入龍騰山莊，就看到林思聰趴在老太爺的屍體上嚎啕大哭，都快哭背氣了。
林家人也跪在地上痛苦哀嚎。
“項飛羽？你這個殺人犯？你還敢出現？”林思聰見到項飛羽後，頓時怒火滔天。
林家人也紛紛向項飛羽投去惡狠狠的眼神。
“林思聰，你瞎說什麼呢？飛羽怎麼可能是殺害爺爺的兇手？”林雲舒根本不相信林思聰說的。
林思聰冷哼一聲，隨即把項飛羽和林鴻茂簽署的合同，扔到林雲舒面前，“你自己看，這是什麼？這就是項飛羽殺害爺爺的物證！
在爺爺死亡之前，有人親眼看見項飛羽進入爺爺的辦公室，而他出來沒多久，爺爺就沒了，這就是人證！
如今人證物證具在，容不得項飛羽抵賴！
他就是殺害爺爺的兇手！”
林雲舒認得項飛羽的筆跡，合同書上的署名確實是項飛羽籤的，而且裏面全都是對他們家不利的條款！
轟！
林雲舒身子頓時一顫，如遭雷擊，還沒有從爺爺去世的噩耗中緩過神來，就再次陷入另一個噩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