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之外,乃至神界之外,宇宙的最高點,世界與混沌的間隙之中……

    有一處極爲特殊的所在,是神祗都不能觸及的諸天之天。

    混沌與世界在此交融,虛幻與真實在此重疊,無數神祕的光影之下,還三根通天徹地的石柱,以三角之勢鼎足而立。

    三角之中,四人並列,其中一人渾身裝甲森嚴,屈膝半跪於地,冷峻的面容被兜帽的陰影籠罩,除去那冰冷凌冽的目光再看不清其他。

    不是剛剛在人界落敗的戰爭是誰?

    戰爭半跪在地,沉默不語,一名半身赤裸,皮膚慘白的男子站在他身邊。

    相較全身裝甲,如同巨獸一般的戰爭,這名男子雖然略顯削瘦,但那赤裸的上身依舊是肌肉虯結,猶若起伏的山川脈絡一般雄壯有力,但皮膚卻不知爲何異常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半點生機,只有一股森冷。

    死亡的森冷!

    他站在戰爭的身邊,猶若一道死亡的深淵橫踞,由內而外的透散着死亡的氣息,要將人的靈魂攝入其中,全數吞消。

    那形感削瘦的面龐,被一張慘白的骷髏面具所覆蓋,再加上眼瞳之中透出的幽光,還有那一頭陰冷的黑髮,說他是一頭惡鬼都不爲過。

    他也確實是一名惡鬼,從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再將自己視之爲人了。

    他是……死亡!

    天啓四騎士的兄長,第一批誕生的拿非利人,也是拿非利人的副君!

    死亡的一旁還有兩人,分別是一男一女,女子一頭烈焰般的長髮,神情不耐,氣息暴躁,男子身形削瘦,做遊俠裝扮,透着一股散漫與隨意的浪子氣質。

    他們是狂怒與紛爭。

    四騎士全數到齊。

    那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用多說了。

    “戰爭!”

    宏大震撼的話語聲傳來,在四騎士耳旁陣陣迴盪:“你違反了議會的神聖戒律,未受召喚,私自下界,插手聖堂與地獄的戰爭,你認罪嗎?”

    聽此,半跪在地,沉默不語的戰爭終是擡起了頭,冷聲說道:“我感受到了明確的召喚,並未違反議會的神聖戒律,議會爲什麼要在中途剝奪我的力量?”

    “明確的召喚?”

    那浩蕩的話語聲再度響起:“只有你感受到的明確召喚嗎?”

    “天啓四騎士都在待命,爲什麼只有你感受到召喚?”

    “議會爲什麼中途收回你的力量?”

    “因爲你的作爲違反了議會的戒律!”

    “作爲天啓騎士,你很清楚,議會有自己的運行規則,那就是神聖的戒律!”

    “神聖戒律是議會的運行規則,沒有人可以違背神聖戒律而不受懲罰,議會之下的你們是這樣,議會之上的我們也是這樣!”

    “這就是焦灼議會!”

    宏大浩蕩的話語聲最終化作了審判的質問:“所以——你認罪嗎?”

    “……”

    戰爭沉默了。

    他不知道如何爲自己辯解。

    焦灼議會是由各大神系,各大至高組成的,是一個較爲鬆散的勢力,甚至都不能算作勢力,就好像聯合果不能算作國家一樣,議會席上的至高議員們更看重自身神系的利益,而非焦灼議會的利益,事實上焦灼議會也沒有什麼利益需求。

    祂們唯一的利益需求就是維持宇宙世界的平衡!

    這是一個崇高的目標。

    但崇高不能當飯喫,用愛發電更不可取,焦灼議會能夠存在,並令各大神系的至高加入議會,受議會的戒律與契約限制,絕不止是因爲祂們的崇高宗旨。

    祂們擁有力量!

    宇宙世界的力量!

    焦灼議會是在整個宇宙大世界的意志下成立的。

    所以焦灼議會和聯合果不同,祂們擁有自己的力量,這份力量甚至能夠約束至高。

    這也是天啓騎士願意背叛親族,效忠焦灼議會的原因。

    他們並不是那種貪生怕死,賣友求榮的小人。

    他們的背叛是一種救贖,對他們自身的拯救,對這個世界的贖罪,爲彌補拿非利人對世界平衡的破壞,他們向焦灼議會奉上了自己的忠誠,自己的力量。

    天啓騎士效忠的是焦灼議會,而非焦灼議會的至高議員,他們出動的命令也不來自議員,而是來自焦灼議會的神聖戒律,運行規則。

    焦灼議會自有一套運行規則,那就是祂們的神聖戒律,一旦有人破壞世界平衡,那這神聖戒律就會被觸發,天啓騎士也會生出感應,受到召喚,前往處理。

    焦灼議會的至高議員們無權命令天啓騎士。

    所以,戰爭無法爲自己辯解。

    怎麼辯解?

    說有人陷害他?

    誰能陷害他,焦灼議會的至高議員?

    至高議員根本無權命令天啓騎士啊!

    還是說焦灼議會的神聖戒律,運行程序出了問題,給了他一個錯誤的命令?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別說至高議員,就是戰爭自己,都不能接受這個答案。

    可如果焦灼議會的神聖戒律,運行機制沒有問題,那他又怎麼會受到感應召喚,降臨人界?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戰爭雙眉緊鎖,久久沒有言語。

    那宏大浩蕩的聲音也沒有進一步逼迫。

    這樣沉默了片刻,終是有人站了出來。

    “這是一個陰謀!”

    粗糲低沉的話語聲響起,站在戰爭身邊的死亡上前一步,冷聲說道:“有人陷害了戰爭。”

    “沒錯!”

    “天啓騎士不可能背叛焦灼議會!”

    見此,一旁的狂怒與紛爭也邁步上前,高聲說道:“這絕對是一個陰謀?”

    “陰謀?”

    “什麼陰謀?”

    “你們能拿出證據嗎?”

    宏大浩蕩的話語聲重疊了起來,似乎有多位至高議員垂下了目光。

    “證據我們會找到的!”

    死亡話語平靜,縱是至高的目光,至高的壓力,也無法影響到這位強大的天啓騎士,古老的拿非利人:“在此之前,我要求暫緩對戰爭的懲處,給他一個自證的機會,我們將與他一起行動,找出證據,找出真相!”

    “……”

    死亡粗糲低沉的話語聲迴盪,竟讓至高議員們沉入了沉默。

    許久,纔有一道浩蕩宏大的話語聲響起:“經過議會議員裁定,同意你們的要求,但你們必須接受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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